密谈内容其实就是告诉天子,他的行动方案。这种商业级别的事情,还用不到天子出手,但盐,关系到社稷民生,是必须告诉天子的。
他庄子里现在有九车盐。三车是鱼大浪晒出海盐后,借着拉奇石的由头,混在海螺贝壳里拉进来的,六车是南戟这次带回来的,一共是四千多斤盐。这些盐是他留给天子稳京城的,至少要保证京随军稳。
他得让天子知晓情况,心头安稳,放心,天子有底气,他才能放开手脚干。
要是关键时候天子怂了,他这辈子就该到头了。
辛辛苦苦干业务,都到谈合同了,老板说不干了,撤项目了,放上辈子的世界,大不了就是亏点奖金或者是另找工作跳槽。这辈子的世界,出这种事,那只有杀他才能平息得了事端。这是朝堂之争,如果没争赢,他就是那炮灰。
他跟天子确定好了,这才出宫回庄子,把南戟又派了出去。
南戟这次是去运盐,顺便接他二哥回来。
南戟走后没几天,负责采买的管事来告诉他,买不到盐了。
盐商明确告诉采买管事,不卖给镇国夫人府和曦公的人,包括跟曦公往来密切的公侯封地,都不卖盐了。
裴三郎:“……”卧槽,这行为好像幼儿园小朋友干的事。一个公爵这么干,要不要脸。垄断买卖,了不起呀。超市一块钱一包的盐,唬谁呢。
闵公向各家公侯们送去书信,今年雨水多,柴火不干,没有柴熬煮盐,导致盐的产量很低,仅够进贡天子。他也想卖盐给大家,但实在是手里没盐,实属无奈。
闵公不卖盐,到处开始闹盐荒。
天子听到消息,下诏,免了闵公今年的全部岁贡。
可市面上仍旧缺盐。
往年各封地都是开春向闵公进盐,每次买的量仅够吃一年。如今闵公不卖盐了,各地的存盐只够吃到明年春,即使省着吃,也撑不了多久。况且,随着裴三郎干的那些买卖,各地都流行起腌菜、腌肉、腌蛋,导致盐的消耗进一步加剧。原本各公侯们还想着提前找闵公买盐,多买些盐,结果一下子买不到盐了。
人不吃盐,会身体虚弱,浑身没力气,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盐跟粮一样重要。
闵公不卖盐,大家也都知道,跟册立太子有关。
后宫的那些事,大家都是有所耳闻的,青鸾长公主跟协后势同水火,已是不死不休之局。皇后病弱,几乎卧床不起,当今太子可以说是长公主一手抚养大的。将来太子继位,协后必然没有活路,协嫡子和闵公府的处境亦是可想而知。
天子有十万亲随军,他在京城的威势,无人敢掠其锋芒。
闵公不敢担造反的罪名。
那些披甲人个个都想以战功封侯,想想镇武侯,一介小小披甲人,先成为天子的亲随护卫,再以战功封侯,后来儿子竟然尚了天子的嫡长公主!是个披甲人,都想成为第二个镇武侯。如果闵公敢造反,有的是披甲人等着拿他刷战功。
闵公不造反,他没盐卖。天子不能因为他无盐可卖,就兴兵讨伐或者是抄闵公的盐矿。
那盐矿是闵公祖上到封地后发现的,当年的天子亲口允许自己的嫡亲妹妹世代开采。一位庶出的天子,没有底气去违反祖上诏谕。
朝廷原本有座盐矿,后来采空了,现今只剩下闵公的盐矿。
盐矿难寻,这么多年,也没找到新的盐矿。
这时,有些公侯们安静如鸡,例如陈武侯、鲁公、望公等跟裴三郎交好的公侯们。
一些公侯们则是到处喊着缺盐了,没盐了,拼命去买市面上的盐,把各盐商手里的盐都买空了。
九月底,京城是彻底买不到一粒盐,拿着铜钱都买不到盐。
原本炙手可热的镇国夫人夫妻的门庭突然间冷清了好多,一些人家默默地与他们疏远了距离。
这时,京城里又始流传协嫡子的贤名,每天早晚到天子跟前请安,天子凤体偶有欠恙,小小年龄便到天子跟前侍疾。又有传言说嫡皇子跟着凶悍的青鸾长公主学坏了,不敬协母,不友爱兄弟姐妹,跟姐姐一起在后宫飞扬跋扈,甚至责打庶弟,有残暴之相。
协嫡子的贤名跟太子的恶名,齐驾并驱,尘嚣直上。
裴三郎忙完秋收,又忙着粮食作坊加工,再就是帮着铸铁锅。
天子老丈人准许他拿五百斤陨铁造其它物什,于是,他决定把炒锅和锅铲造出来。
榨食品油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