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米心说穆卡能卖出半个币已经是求而不得的天价了。果然穆卡立刻好说话地亮出自己的id,贝拉米轻点胸章转账过去。“还有别的要买的不?”穆卡觉得这买卖划算。“路骨还留下什么?”贝拉米抱胸问道,“如果事后证明不是路骨的,我会以干扰调查、蓄意包庇犯人为由逮捕你。”正准备从垃圾中再翻出点东西的穆卡立刻住了手:“那没了……真没了。”穆卡又想了想:“不过……路骨为什么失踪了?他难道不应该死了么?”“……”贝拉米沉默地在墙面上投影出路骨的照片。宋飒还是第一次看到路骨的样子,背景是一片空白的墙,看起来就是个本分的青年,眉毛短粗,眼睛鼻子一板一眼,长相算得上普通,白净,掉到人群里找不出来。就是眉眼里有点老气沉沉的,笑得勉强,虽然脸还是年轻的,眼神总感觉像个对人生失去兴趣的,活久了都有点不耐烦的小老头。宋飒突然想起来他也确实在岗四十年了,早就算不上年轻。时间没有改变仿生人的外貌,只慢慢蹉跎灵魂。“是他。”穆卡指认。“这是最后一张照片,拍于上个月14日,地点就在工厂内,本应该是他的……遗照。”贝拉米说。“别试探我了,老子真的不认识他。”穆卡恶狠狠道,“我前阵子才被调过去顶替他的职位,因为他退休了,之前我在流水线前端,他在末端,没交集。”“他没回来取这个涂鸦?”贝拉米抬眼看他。穆卡不耐烦道:“在我房间里就是我的,上面又没写名字。”“所以他曾经来取过?”贝拉米紧逼。“是是是,他来要过,我没给,就这么大事!”穆卡气急败坏,“但老子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就看不惯别人要拿我的东西,行不行?不行吗?”“是他的东西。”“在我的房间里就是我的。”穆卡重申。“你一开始说不认识路骨,但他明明来找过你。”贝拉米冷冷道。“……”穆卡黑着脸,梗着脖子,不说话了。“你知道我有权力扣押你的工资吧?”贝拉米面无表情。“艹,”穆卡松动了,眼前这个个头不大,但是眼睛冰冷又无情的仿生人看得他莫名心里发慌,“他要拿,我气急了打了他一顿,又没伤着,怎么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要来问罪吗?”“他还来过么?”贝拉米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没有。”穆卡说,补充道,“真的。”“那就奇怪了,也就是说这个涂鸦拿不拿走都可以?并不重要?”宋飒在眼镜那边碎碎念,“既然不重要也就能解释他为什么没带走,但为什么又回来拿呢?”最关键的是,这是什么?真的就是无意义的涂鸦么?路骨是个工作了四十年的成年仿生人,又不会像人类一样有小孩。他收集这些有着混乱颜色的一次性屏幕做什么?贝拉米不想当着穆卡的面和宋飒说话,只微微点头:“那我就问到这里,打扰了。”索娅走出门的时候又注意到那只老鼠,两只黑豆似的眼睛朝天,好像在望着她看。“诶话说这只老鼠……”索娅刚开口,就被穆卡猛地打断了。“放下它!那是我的麦宝!”穆卡龇牙凶道,护犊子似的一把将老鼠护在怀里。索娅:“……”贝拉米:“……”走到穆卡听不见的范围以外,安德里赫说:“穆卡是两年前新出厂的仿生人,有些幼稚也是难免,那只老鼠可能是他唯一的心理寄托,因为蜂巢里连真的老鼠都很难活下来。”“两年前?”宋飒抓住了重点,“贝拉米,你不是也才一岁吗?”贝拉米没好气地敲了一下镜面。宋飒只看到屈起的纤细的手指一闪而过,画面过于清晰逼真,他条件反射地闭眼哎哟了一声,然后又低低笑起来:“这么凶的?”贝拉米有点讨厌同步眼镜的收音效果了。宋飒的呼吸声,沙滩上的海风声,好像近在咫尺的低笑,沉到骨子里的嗓音带着一点点胸腔的共鸣,收拢在一起分毫不差地送过来。耳根都有些莫名发软。“你见过那个涂鸦吧?”宋飒又懒洋洋地绕回正题,“否则怎么单单问那个。”“见过,”贝拉米说,“一个月前仿察局第一次出外勤,我们参与了抓捕倒卖高科技仿生产品的犯人高袁和他的仿生人科斯,在高袁的地下室里搜出了17张一次性屏幕,捕捉遗留数据显示,曾经屏幕上的图案就是一团混乱的颜色。”“和这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