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禾整个人被他拥住,谢殊话锋一转,两指抵着她细白的脖颈顿了顿,唇畔嘲讽的溢出两声轻笑。“傅曜比端王重情专一许多,有白菡霜作饵,你猜他会不会自投罗网?”男人语调轻怠,大手圈过孟清禾的腰肢,将人霸道的拥在身前,埋头于她的肩窝处轻蹭了蹭,浊息似一只蛰伏暗中捕猎的兽。孟清禾竭力想要挣脱开来,怎奈那熏香大抵掺杂了使人骨头发软的麻沸药,她拼命动作的两下在谢殊眼中亦不过同猫儿磨爪轻挠一般别无二致。她后背抵在谢殊那侧的迎枕上,榻闱薄纱于眼前款款垂下,榻上春色裹挟在半开的烟罗衫前若隐若现,香肩莹润,腰窝深陷,丰腴婀娜的曲线迎着细腰间垂下的流苏玉穗摆动的幅度般般融入画卷。须臾,苏合沉香燃尽,谢殊摇了两回床头挂着的玉铃,唤了婆子下人进来内间收拾。沛文恭敬的候在櫊扇外闱的青罗软帐外,听了足足两个时辰的莺歌艳靡,自最初始的讥讽咒骂到后来咿咿呀呀的软调破碎、酥泣嘤啼,他听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下去。少夫人更是风情娇媚了几分,倒是自家主子近来再不似从前那般压抑收敛,于欢愉之事上得了趣,百般折腾下来,竟还有余力前往书房处理公文。“沛文,屋里的香燃着,不许断。”谢殊拢好松散的衣衿,落在沛文身前的脚步一顿,细致嘱咐了一番,方才折身大步离去。他特地去宫中太医署寻了一趟李贸,让他碾磨了副对身子无损,却能使人浑身使不上力的麻沸药沫星子,掺杂在了香炉之中。“务必看好她,不得踏出南苑一步。”谢殊单手揉了揉眉心,禅位的事必须加紧,傅翊既推辞着不肯当众宣读罪己诏和退位圣旨,那他便顺势帮他一帮。谢太后亲临元和殿时,桂生尚在院里洒弄着花草。谢嫣然惬意的躺在傅翊怀中,同他说着小话。明明早已成了徒有其表的傀儡皇帝,这日子倒是过得比她这个颐养天年的‘母后’怡然自在。“皇帝既无心朝政,不妨退位让贤,哀家必保你余生富贵荣华。”谢元昭身着凤袍、气态傲然,她身旁不见熟面孔万喜,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小宦侍捧着笔墨黄帛送至傅翊跟前,头压的极低,怯怯的模样,不敢直视天颜。“母后未免操之过急,为了区区一个皇位又何必纡尊降贵的亲自上门,您可还记得上一回踏足元和殿,是在何时?”傅翊并未起身,众目睽睽之下,他冲着谢太后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来。近段时日,他大多身着常服,那司织坊新送来的龙袍更是碰都不碰的,像是块烫手的烙铁。当年舒贵妃的丧仪是由当时身为中宫的谢元昭一手操持,那是傅翊终生难忘的一日,阿姐中途被宁远侯府的人唤了过去说话,独留他一个人抱着母妃缝制的小老虎,呆呆的站在一旁,茫然无措的望着眼前这个与母妃十分相似的侧影。他止不住心中疑惑,迈着小步子上前,拉住了那时还是皇后的谢元昭的袖口,糯糯的喊了一声:“母妃!”谢元昭迟疑片刻,上前牵起了他的手,将傅翊带出了这座宫殿。“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傅翊,哀家自始至终并未想要过你的性命,只是先帝不仁,哀家不能坐以待毙!”谢太后早早的屏退了宫人,阖殿上下仅留下了傅翊与谢嫣然二人,事关皇家秘辛,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母后,儿臣并不觉得端王乃是天选之人,受谢容两家扶持掣肘,能解一时之忧,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傅翊脸上一派坦然,他于皇位一事上早早的死了心,眼下甘为傀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退位诏书与罪己诏一经公诸于世,不是更加坐实了阿姐伺机发出去假诏么?“哀家晓得,最初你不动端王是顾及着哀家,可后来你下令绞杀傅珵却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实,傅翊,你母妃染疾非是出自哀家之手!”谢太后垂目,伸手想要如幼时一般牵起他的手,可刚要动作便觉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已然远到了她够不到的距离。“是父皇亲自下的药,朕早就知道,母妃于父皇而言不过一颗棋子,当用得上的时候便宠着,无用时守了他这么多的秘密,又哪里能允她苟活于世。”傅翊语气笃定,一阵缄默后,又流露出些许寂寞的无奈神情来。斩草除根,为帝者最擅此理。宁远侯府爵位不显,却世代为帝王所倚重,侯府出来的偏房妾室一跃成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还诞下了皇嗣,这事在外人眼里。怎么看都有端倪,于是怀帝出手抹去了舒贵妃过去的一切,另外替她编造了一个新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