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夫这副枷锁,可还束缚的住你?”谢殊双臂圈住她细白的脖颈,与她额头相抵,沙哑低沉的语调中夹杂了些许微妙细碎的情愫,不似从前那般令她着迷。孟清禾身子斜倾半倚在黄梨木方案的边缘,与谢殊拉开一小段距离,眸色清明异常,戏谑的看着他此刻的‘故作深情’。她垂手捧住男人面颊,指腹摩挲,谢殊脸上青色的胡渣有些扎人!谢殊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脸庞摆弄着,心下微叹了口气,将人拦腰抱起,徐徐走向内帷。“谢殊,我喜欢眼中只能瞧见我的你,万里山河、海清河晏,皆与你我无关。”男人步伐一顿,嘴角微微压低几许,心下闪过一阵失落,旋即又被他很好的掩饰了过去。容景衍已与窕枝汇兵一处,他远赴边关特地带回了陆渊旧部,眼下时局之所以看似混沌,也是他在幕后操纵着,为的是给朝中世家大族一个下注的机会。肃清世家的割据势力,单靠提携会试的那些寒门子弟收效甚微,着实非是有效之举。自古成王败寇皆在一念之间,想要重新割据朝堂势力,让各世家大族自行做出选择,怂恿其进行内斗才是上策。“瑜娘,你阿弟对帝位的执念,可不输于你。”谢殊见过幼时的傅翊,也十分了解他的处事方式,即便是身殒亦不会退让半分的性格,倒是与孟清禾出奇的相似。只傅翊执着于龙椅,而孟清禾的执着在自己罢了。孟清禾垂眸不语,心头隐隐浮起一丝担忧,谢殊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她不得而知,但只要寻着机会离开谢府,进入皇宫与沈尧安他们会合,就一定能摸清他到底在做什么?她的玉带将落未落至男人手中,看似妩媚风情,实则她一直在谢殊身上摸索着。照沛文所说,既然谢殊这几日不在府中,那他究竟去了哪里!“瑜娘,还得劳你在南苑委屈几日,毕竟放你出去,我不放心。”谢殊行至榻侧,替她放下垂着的床幔,正欲迈步转身离去,却被孟清禾伸手一把拽住袖缘一角。她眼眸含水,楚楚娇态,素手滑入谢殊掌心,冰肌玉肤,滑腻似酥的柔荑瞬间被紧紧握住。粉光若腻的雪腮浮上一抹红晕,她俯脸颊舒适的依偎在谢殊锦袍袖纹处蹭了蹭。她要留下他,且想方设法的弄清楚阿弟究竟身处在怎样险峻的局势之中。如她所愿,谢殊立在一侧,慢慢倾身亲吻上了她小巧的鼻尖,倏尔又转圜落至精致的眉心骨中央……接连几日,谢殊再也未曾在孟清禾的眼前出现过,从沛文口中,孟清禾隐约能够套出一些话来,大抵谢殊有私下特别交代过,不可在她面前提及过多外头的事。孟清禾所能获得的情报极其有限,但原本在府中守卫的铁甲早在前两日悉数撤出谢府,像是被紧急调往了某一处地方。谢颐芸整日在府中见不到宋轩,这一日竟一反常态的寻到了南苑。守在南苑的婆子见她来势汹汹,皆畏缩在后不敢上前。“我要见傅珵哥哥,那人才不是什么宋轩,谢殊休要蒙我,真当我是好糊弄的么?”谢颐芸的嚷声渐大,孟清禾斜倚在榻上小憩被扰醒,抬眸望去,隔着远远一座窗镂,就能瞧见那抹清丽的姝影。“谢殊快将傅珵哥哥交出来,别以为父亲母亲不在府内,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么?”孟清禾执盏的动作一顿,傅珵、宋轩?倏尔明白过来谢殊前些日子在自己跟前所倚仗的为何?禁军传回的消息不会有假,但宋轩与傅珵在容貌上确有几分相似,乍一看更是难以辨认,原来府上的这位门客‘宋轩’竟是端王傅珵!随着嚷声的逐渐逼近,孟清禾计上心头,为爱执迷的女人最是容易摆布操纵,她缓缓伸出手去,朝着谢颐芸即将过来的方向,高声喊道:“我知道傅珵在哪儿,嫡小姐有没有兴趣助我一臂之力?”皇城内帷,傅翊颓然静坐于龙椅之上,禁军叛变的消息被传回,他败了,只如今那些朝臣看不清形势,仍对他表面恭敬,待不久之后容景衍归朝,一切又将回归至最初的模样。国师白菡霜曾说他无帝王命数时,他尚且不信,逼着她通宵达旦的为自己推演卦象,什么紫薇黯淡、乱臣在廷中,他全然不以为意过。如今看来,那占卜卦上提及的‘乱臣’,俨然便是此刻身着龙袍的他了。沈尧安连夜前往绫华府上求援,却迟迟没有回应,甚至连他的阿姐都已经月余未曾传递过消息回来。骤变突生的毫无预兆,自己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