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小路,穿过梅林,在梅林中间修了一座凉亭,如今正值隆冬时节,梅花争相盛开,清贵又无所事事的翰林常在凉亭赏景,吟诗。 当然能在上班时间这么清闲的翰林,大多都是翰林院最底层的人,没志向,没人脉,没根基,他们除了清贵的翰林名声外,什么都没有。 在这群冒着风雪赞美寒梅的人群中,王芷瑶发现了王译信孤傲,消瘦的身影。 他果然混得不怎么好。 王译信比以前消瘦许多,而且在这群混得不怎样的人中间,王译信好像也不是领袖……王芷瑶嘴角微微勾起,真是太开心啦。 看王译信落魄,仕途暗淡,怎么这么开心呢? 王译信和同僚对诗词,以前他是不需要来参加这样的聚会的,自打蒋氏同他析产分居后,王译信能感觉出同僚嘲讽的目光,他在翰林院的地位也在直线下降。 如果不是他还能时常入宫给乾元帝念念书,他许是早被排挤出翰林院之外了。 “掌院大人领人进门?还拿着礼盒?” “怎么还有一位小姐?” “看着那位小姐还挺可爱的……” 同僚议论纷纷,让外人在翰林院行走也只有掌院尹大人能做到。 王译信本来背对着小路,同僚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他随着众人的目光回头一看,正好迎上了王芷瑶的笑容。 她站在梅花树下,开满梅花的树枝正好探在她顶上,赛雪的梅花衬得脸庞越发的白净晶莹,她那黑漆漆的眸子虽然含笑,王译信却能发现一丝的嘲弄。 她在嘲笑他? 王译信下意识的挺起了腰,在翰林院是可以不用穿官袍的,因此他此时身上穿得是月白色长衫,披着一件鹤裘披风,清瘦的身材并不影响王译信的风度,王译信本能的不想被王芷瑶看轻了。 虽然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换过了。 蒋氏还在王家时,这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状况,王译信在同僚们中间,仪容极佳。如今伺候他的仆从锐减,王译信很多事情只能自己做,洗衣服等俗物,他就是想做也不会做。 “他是?” “向咱们走过来了。” 在凉亭里的人纷纷屏气凝神,能被掌院请进翰林院的人非富即贵,而且走来的少女容貌出色,通身的气派,看着像是见过大世面的,身处翰林院依然很镇定。 “父亲大人安。” 王芷瑶稍稍屈膝,主动同王译信见礼。 众人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面前的小姐是王译信的女儿? 不是听王译信说,自己的女儿是绝色? 王芷瑶虽是出落得不错,但离绝色差距有点大。 王译信晓得王芷瑶是故意的,脸上似发烧一般,“你来翰林院作甚?” 有明白王家状况的人悄悄对同僚说,“她应该是随着蒋夫人另居的嫡女,王家七小姐。” “就是簪花会上被刘大人盛赞抚琴意境深远的王七小姐?” “没错。” 听见这话,王译信更是囧得难受,丝毫没有为女儿而骄傲的感觉,“翰林院乃朝廷重地,是你可随便出入的?” 王译信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那丝隐隐的钝痛消失了,以前每一次碰见王芷瑶,他的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心头似被浓浓的愧疚包围住一般。 “王大人有所不知。” 引路的随从面色恭敬的回话:“令爱令郎是尹大人请进翰林院的,今日令郎将要拜我家大人为师。” “什么……”王译信脱口而出,大骇道:“怎么可能?” 王芷瑶微微一笑,嘴角扬得高高的,戏谑的看着王译信,“怎么不可能?您眼里我哥哥是哪都不好,哪都比不上您心爱的庶子,但在掌院尹大人眼中,兄长可堪造就,打算将我哥哥收入门下呢。今日我是陪同哥哥来行拜师礼的,连礼物我都带了。” 王译信震惊的目光扫过站在王芷瑶身边略微显得有点急促的王端淳,“淳儿,你是来拜师的?” “是。” 王端淳的行礼可比王芷瑶有诚意多了,深深的躬身,“回父亲,承蒙尹大人不弃愿教化儿子读书上进。” “是你外公?”王译信说到此处摇摇头,不可能是蒋大勇,西宁候没这么大的脸面。 掌院尹大人怎么会让收下王端淳? 不是他偏心,王端淳并非读书种子,脑袋也略显僵硬,实在是……白瞎了这次机会。 王芷瑶淡淡的问道:“您想到了瀚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