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王译信能不心疼爱妾在风雪中受罪吗? 他始终无法开口,为爱妾求情的话在口中转了三圈,每一次他下定决心时,都恰好听见王芷瑶说衍圣公府如何如何,侍妾该怎么管教…… 规矩,是王家的根本,他有什么理由为爱妾求情?又有什么理由插手后宅嫡妻调教爱妾的事? 王译信每一分钟都在煎熬中渡过,有些恨蒋氏无情,不知体会自己的心意,也怨殷姨娘倔强,怎那就不知道晕呢? 王芷瑶总是拿清冷嘲讽的眸子看他,王译信感觉在她面前似无所遁形,掩藏不住任何的心事。 王芷瑶的确在等王译信破了‘规矩’,看王译信能熬到什么时候,折磨彼此‘有情有义’的王译信和殷姨娘,她像是吃了人参果似的,浑身的毛孔都透着舒服。 心情极好,话就多了起来,也晓得蒋氏对王译信还残存着一丝丝的情意,她总能将话牵到兄长王端淳身上,蒋氏见到含羞,没有自信的儿子,又怎么能放过一直压在儿子头上的庶子? 以前蒋氏一心扑在王译信身上,自然王译信是最重要的,如今面对亏待的爱子,蒋氏只会怨恨偏心虚伪的王译信,见王译信痛苦,蒋氏心里又畅快又酸涩。 王芷璇早就暗示奴婢去给文氏送消息,王译信她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想着文氏来救殷姨娘……她同样心疼受苦的生母,但是她只要一开口,就得同生母一起出门跪着……外面那么冷,那么大的风雪,她有点怕冷,更怕她们母女一起被罚后,她们在王家的地位会直线下降。 她能在王家压着王芷瑶,就是依靠王译信的宠爱,一旦王译信对她们‘视若无睹’,王家的仆从都是势利眼,谁会看重她们母女?就算是她经常施恩仆从收买人心,仆从也不会再念她的好。 “母亲……” 王端瀚把重新抄写好的经书承给蒋氏,跪在地上道:“求求您,饶了姨娘吧。” 只是一顿午膳没用,王端瀚就像是饿多日似的,俊美的脸庞消瘦了几分,往日自信骄傲的眸子此时溢满了凄苦委屈,“姨娘已经知晓错了,您高抬贵手饶了她可好?” 王芷璇也顺势跪了下来,“求母亲开恩。” 王端淳见兄长跪地,下意识想要起身,他不大习惯才华横溢的兄长在自己面前下跪哀求……王芷瑶拽了他一把,低声道:“他们为生母求情,你起身作甚?也想为殷姨娘向娘求情?” “……” 王端淳下意识的摇头,同样小声说:“他们跪着,我们坐着,这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娘罚他们跪着?哥,您太好心了。虽然他是咱们兄长,但你可是父亲的嫡子啊,怎么也不能不顾娘,而去心疼一个姨娘。” “是……” 王端淳没想把殷姨娘放在蒋氏之前,可他无法把杰出且名声显赫的长兄同现在苦苦哀求的卑微庶子联系到一起,王端瀚是远远把他抛到身后的才子,俊杰。 “夫人念在他们一片孝心的份上,这次你便原谅了殷氏罢。” 王译信借着儿女求情的机会,把自己那张谪仙脸庞亮给蒋氏看,故意不去看王芷瑶,手搭在蒋氏的手臂上,轻声道:“你罚也罚过了,真想折腾死殷氏?她总归伺候我一场,又有瀚哥儿和璇儿……” 蒋氏下意识的甩开王译信的手臂,他的碰触怎么变恶心了呢? 王芷瑶嘴角勾起,谪仙面容也不好用啦,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会为他生,为他死,可一旦女人放弃一个男人,只会想着让他痛苦,蒋氏性情爱憎分明,尤其如此。 “四儿媳,你到底要是要作甚?就不能安静一日,非要搅和得天下大乱?” 文氏被妈妈簇拥着,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人自然还有纳兰氏等别房儿媳妇。 进了门,文氏面沉如水的叫嚷:“你少人伺候?非要殷姨氏在你身边立规矩?她可是王家的功臣,给王家生养了小三元的儿子和孝顺的女儿。” 王端淳唯唯诺诺的起身,开口道:“祖母,你别生气。” 文氏冷哼一声,像以往一样轻视王端淳,满含慈爱的目光落在金孙身上,“瀚哥儿怎么瘦了?是不是外书房不好,别理你那狠心的爹,你还是搬回我身边吧,离了你,我也好不习惯呐。” “祖母。”王端瀚泪如雨下,呜咽的说道:“孙儿也想您……父亲是为了孙儿前程着想,您别怪父亲,等孙儿高中,自当在您面前尽孝。” 王芷瑶低头掩藏起冷笑,高中?有我在,你还有可能利用王译信的政治资源吗?你等着看我哥哥高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