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琴?我没听到。” “只要顾大人告诉我,将来我愿意再帮你一次……” “我没听见。” “……” 刘三本根本不敢勉强顾天泽,急得胡子乱颤,到底是谁?是谁啊? 他尚且问不出,关注此事的人更不可能得到答案了,只当是哪位来蒋家的名门闺秀,或是顾三少的某位男性友人。 “王七妹妹,你晓得谁么?” “不晓得。” 王芷瑶不敢去拿酒杯等物,手指还颤抖着,根本拿不起来。 孔四哦了一声,虽然对王芷瑶有怀疑,然她不怎么相信王芷瑶能演凑出完整,意境深远的神曲。 …… 西宁侯门外,一辆马车缓缓的路过富贵热闹的侯府,马车上只坐着一人,为人抄书累了一整日的枯瘦男人缓缓的合眼,“回府。” “是,四爷。” 窘境 他闭上眼睛,西宁候府就看不到了,马车渐渐远去,西宁候府的声音也听不到。 王家老少都在等,等他承受不住贫苦去哀求蒋氏并把她请回来。 即便王家没有爵位,只要蒋氏能回王家,他们就有了希望恢爵的希望,纵使爵位无法恢复,王家也不用再承受蒋家人的逼债。 夺爵,罚俸,以王家的根基本用不上陷如此的困境,王译信晓得,父兄怪自己,他们也再逼他向蒋氏低头,所以他被停了一切的月钱,吃穿用度全部由他自己想办法……虽然在他养病的时候,文氏接济般的给了他几张银票,还没等他兑换银子,银票被王大爷搜走了。 甚至王大爷把他多年积攒下的私房银票也拿走,田产变卖,说是要用银子抵偿蒋家的债务。 兄长是宗子,王译信反抗不得,再加上他身上的病和受得伤还没好,更是无法同兄弟们强辩道理。 他想着以后会好一些,谁知蒋氏同他析产后,兄长更是变本加厉的搓磨四房上下,四房的生计极为艰难。 王译信去寻过父亲,然父亲养病不愿意见不孝子,他去找过母亲,长嫂说,母亲被他气病了。 王家上下都怨恨自己,是他造成了今日王家的窘迫。 王芷璇和殷姨娘需要将养用药,王端瀚也需要进学,王译信看出兄长是不可能再给他一文钱了,他又被罚俸降职,本来不多的俸禄银子也领不到手。正因为翰林院清贵,额外的收入几乎没有。 王译信只能拖着半残的身体为旁人抄书赚取微薄的收入。 回到王家最最偏僻破败的院落,王译信环顾眼前的情景,再想蒋家满门的富贵,说不后悔,不羡慕,那是假话……可让他去哀求蒋氏,他又拉不下脸。 “四爷,您先喝点水,厨房里有粥汤,奴才给您端过来。” 四房的奴仆大多被调走了,唯有几个亲近王译信的仆从留了下来,墨香本是伺候笔墨的小厮,如今煮饭,洗衣,赶车的活全是他在做。 “先打点水来。” “是。” 一会功夫,墨香端着铜盆走进来,愧疚的说道:“热水还得现烧……” “无妨。” 王译信的手指沾了沾冰冷的水面,再冷得水还有他此时心寒么? “把赚来的银子给璇儿送去。” “五小姐手中还算宽裕,这是您抄书一日赚来的,要不您留下一点?” “不用。” 王译信用冷水洗去了脸上的伪装,水面上倒影着他清俊的容貌,王译信怎么可能让旁人知道自己靠着抄书赚钱,所以他用了伪装:“都给璇儿送去,我用不上银子。” “四爷……” “送去。” “是。” 墨香拿走了散碎的银子,王译信梳洗后,慢吞吞的用着冰冷的茶水,纵使他对王芷璇心存芥蒂,她总是自己的女儿,不能弃她们不顾,富养穷养,他竭尽所能罢了……王芷璇应该不会怪他无能无用。 毕竟她很了解他。 有人嘲笑他? 王译信拧紧了眉头,他明明听到了苦涩的嘲笑声,“谁?出来?” 最近几日,王译信总有碰到鬼魄的感觉,仿佛他身上多了一个孤魂野鬼,有时候他会做一些不由控制的事情,比如他会从蒋家路过,会想是不是能见到王芷瑶……王译信对王芷璇只是稍有怀疑,可他却因为这一些列的变化,极为不满王芷瑶。 如果不是王芷瑶不孝无情,他还是高高在上的谪仙,哪会像现在沦为抄书的穷酸。 屋里只有王译信一人,回应他的只有寒风吹动窗棂的声音,王译信恐惧般瘫软在椅子上,他不知道自己的气节还能再坚持多久……这次回应他的还是一如既往苦涩的嘲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