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陡然叫住他:&ldo;永湛‐‐&rdo;容王顿住脚步,回首看她:&ldo;阿宴?&rdo;阿宴清澈湿润的眸动了动,咬唇,犹豫了下,终于低声道:&ldo;你‐‐&rdo;一时,她觉得有许多话要对他说。皇后打得什么主意,她心里多少有所感觉了。容王权势滔天,若是皇上有了皇子,那第一个忌惮的便应该是容王。那么最希望让皇上失去子嗣的会是谁呢?今日的事儿,便是自己从未和柔妃说过一句话,若是有心人从中揪扯,纵然还有一位皇后是最有嫌疑的,可是皇后若施展苦ròu计,容王未必不会是受猜忌的那个人。而这种猜忌,却是没有人会说出口,只会暗暗地猜测。而世上最可怕的,也最是无法辩解的,那就是不会被人说出口的猜忌。若是别人指责你了,你还能辩解两句。可是如果别人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暗暗怀疑,你却冲上去辩解,那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或许在这之前,阿宴只知道自己的丈夫权势滔天,只知道他备受皇上宠爱,可是今天,她却清醒地意识到,容王萧永湛这个地位,其实是多么的尴尬。千言万语,她要叮嘱。可是此时此刻,深宫之中,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半响之后,她怔怔地凝视着自己的那个男人,只是叹了一句:&ldo;你早些回来。&rdo;容王望着阿宴那殷切而担忧的眸光,眼中渐渐泛起温柔,他笑了下,淡声道:&ldo;阿宴,你放心。你想的,我都明白。&rdo;说完之后,他撩起红色云龙袍角,抬脚出门而去了。阿宴在素雪的陪同下,一直守候在两个小家伙身边。如今虽然是深秋时节了,可是两个小家伙却睡得几乎出了汗,她让奶嬷嬷拿来了锦团扇,轻轻地替两个小家伙扇着。待看着两个小家伙睡踏实了,她又起身,望向窗外。从窗棂这里看过去,隐隐只看到内殿的一个殿角,那个檐角上五脊六兽被雕刻得活灵活现,伸展向逐渐昏黄的天空。回廊里非常安静,殿堂前林立着宫娥和太监等,也有部分宫廷侍卫,一个个都面无表情,如同泥雕一般立着,仿佛他们在那里立了多少年。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凝滞了,天空中连一个飞鸟都不见一个。阿宴深吸了口气,一时她竟觉得有种窒息的感觉。这是皇宫大院里,她站在这里,努力地向天上看,却是只能看到四四方方的一片天空。此时此刻,她多么想知道那个大殿中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些皇室贵妇命妇没有一个人走出来。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消息。她站在那里,脑中开始胡乱想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两脚渐渐地开始发硬。就在这时候,屋门开了,她猛地回过头去看。可是走进来的,却是一个侍女,低声道:&ldo;这是血燕窝羹,说是特意送过来给王妃补补身子的。&rdo;阿宴眉毛动了动,点头道:&ldo;好,放在那里吧。&rdo;那个宫娥点头称是,便将那燕窝羹放在桌上。阿宴抬脚,来到榻边,只见榻上两个小家伙依然睡得香甜。子柯想来是个不老实的,他将身上的小薄被子踢开了,又翻了一个半身,撅着个白胖的小屁股,窝着身子,在那里睡得香甜。阿宴唇边泛起一抹笑来,轻柔地替他重新盖好了被子。一时素雪望着那燕窝羹,皱眉道:&ldo;王妃,这个?&rdo;阿宴听到她问,淡道:&ldo;我也不饿,还是不吃了吧。&rdo;素雪点了点头,道:&ldo;是。&rdo;于是那燕窝羹就扔在那里,没有人去碰它。此时天渐渐地暗了起来,阿宴让素雪掌起了灯,她凝视了两个小家伙一番,又叫来奶嬷嬷喂他们吃过奶哄着重新睡下,便又来到窗棂,看向外面。依然是那四四方方的一片天,安静呆板得可怕。阿宴一时想着,若是在皇宫外面,此时或许会有叽叽喳喳的鸟儿开始归巢,还会有隐隐的炊烟升起。不过这是皇宫内院,是一个萧杀到了鸟儿不敢乱鸣,炊烟不敢袅袅的地方。阿宴此时忽然想起自己怀着身子时,容王说过的话,他不喜欢蝉鸣,所以说明年不会让这些蝉再发出鸣叫了。或许,这就是帝王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