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显然经验老道,一眼便看出林未浅的用意,很干脆地点点头。
很快,方子写好,老大夫招手唤来学徒。
“去给这位夫人抓药。”
林未浅随之起身,但就在她将要踏出隔间的瞬间,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划过。
她转身,嗓音发涩地开口问道:“大夫,如果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应该怎么办?”
其实她并没有认真去考虑过到底是留还是不留这个孩子,只是剎那间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老大夫一怔,眉头皱起,语气沉沉道:“你身子并不好,虽然瞧着像是用药好好养过一段时间,但这并不能根治,以你这种情况,作为大夫绝不可能答应你流掉孩子的要求。”
“但身体是你自己的,孩子也是在你肚子里,若你执意不要,没人能够阻止,可你也要想清楚,流掉这个孩子,你的身体必然会受到极大的伤害,光是重新养好身体便得用上大把的时间和上好的药材,甚至还不一定能调养得好。”
“还远远不止于此,你的身体受到损害后,要想再次有孕怕是很难喽。”
老大夫言辞恳切又带着点严肃,林未浅听完,九月末的天里竟吓得一身冷汗。
不论元鸷当初待她是否真心,他让陈府医调理她身体的事的的确确耗费了不少精力。
便是她自己,光是吃那些药也算是受了不少苦。
她不想回到餐餐吃药,顿顿忌口的日子。
“我,我知道了,谢谢大夫。”
林未浅僵着身子去取药,付完钱,整个人才勉强放松下来。
因为确定有孕,她这下忽然没了精力去雇马车,决定在洛水县再待一晚。
回到客栈,她将一副药和一块碎银子交给小二,麻烦他煎好药后端到厢房。
小二拿了钱,办事自然也积极不少,没一会儿就将药送到她房中。
林未浅闻着熟悉的汤药味,脑海里浮现出老大夫最后同她说的话。
他说若是不要这个孩子,很可能以后她都没办法再怀上。
这十七年来,她最习惯的就是独自一个人,本以为来到鄞州后一切都会变好,可没想到不过是黄粱一梦,一朝梦醒,她依旧是形单影只。
倘若她从未离开过林家那个小院,倘若她从不知身边有人陪伴是个什么感受,她或许还能一辈子习惯下去。
一个人,能活着就好。
但如今,她尝过有人相伴是何种滋味,内心深处便生出了渴望。
起初她并没有发觉,是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她忽然意识到她想拥有一个家人,想要有一个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家。
林家也好,鄞王府也罢,她曾经都以为那是家,可事实上,不论是父亲还是元鸷,都能轻易地将她抛弃、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