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
“对,我都知道了。知道之前刺杀我的是你指使的,知道你和其他人联合想要置镜安王府于死地,知道从头到尾都是我上赶着贴着你,知道你一直将我玩的团团转!鹤逐尘,现在这样就是你想要的吗,是吗?!”
他几乎声嘶力竭,踉踉跄跄地下床拽住鹤逐尘,鹤逐尘被他突然的动作弄洒了手中的粥,顿时洒了一地,手还被烫红。可他来不及注意,就被毕云鸣拽的几乎喘不过气。
他被毕云鸣用力撞在墙上,只觉得背部火辣辣一片疼,想来,定是肿了。他看向他,只见毕云鸣面色惨白如纸,双眼通红,眼中尽是痛苦和愤怒。
早晚他都会知道的,鹤逐尘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是,都是我做的,可那是之前,我现在喜欢的是你,我不会再那么做了”
毕云鸣懒得听巧舌如簧,他心中盛着巨大的怒气,他气自己的可笑,气鹤逐尘骗自己。那股火气撑得他胸口发疼,他高高扬起手想要打鹤逐尘。可终究是不忍心,高高举起又慢慢放下。
他终于放开了他。鹤逐尘肺部灌入新鲜的空气,他扶着墙咳嗽,就像是怕再惹毕云鸣生气,咳得很小声,但断断续续的咳嗽能让人听出来,他很痛苦。
可这点痛,比不得毕云鸣,鹤逐尘知道,他宁愿方才毕云鸣打自己一巴掌让他消消气,也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那是许久之后,毕云鸣才缓缓道:
“我知道,从始至终你都恨我,是我折辱你,是我对你做了你不喜欢的事。你一直都恨我,恨不得杀了我,恨不得置我于死地。那现在,你开心了吗,镜安王府或许已经被匈奴人洗劫一空,我阿娘也不知去向,我如今半死不活,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看向他的眼神是何其失望和无奈。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会杀你”
“你走吧。”毕云鸣打断他:“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如今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自由了。我不会追着你不放。”
“毕云鸣,我”
“滚!”
他像是耗尽最后的力气,猛地一口鲜血喷出来,晕了过去。鹤逐尘急忙扶住他,七手八脚地将他扶到床上,又急忙去找医侍。
决裂
罗鸠打探消息回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些面饼递给珈蓝,城中现在太危险,他出去没太久就回来了。匈奴人看见人就提刀乱砍,杀人如麻。有消息传来,听说哈罗和匈奴人已经结盟。
现在王城是呆不下去了,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大战过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存活下来。珈蓝的亲侍传信给他,说昙无谶已经被他们安全转移,现在很安全。至于信中提到的傅介子,只说他有事走了。
珈蓝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她现在只想找到安归。
“公主,王上临走前嘱咐我让我带你去找王子殿下,切不要唐突行事。你此刻去找王上简直是羊入虎穴,太危险了。”
“罗鸠,他是我阿爹。如今城破,你觉得作为一国之主他被匈奴人俘获是何下场?我做不到看着他眼睁睁的死在匈奴人手上,只要他活着,鄯善才有希望。”
罗鸠难得会违抗珈蓝的指令:“公主,你和王子殿下也是鄯善的希望。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如何给王上交代。王上现今生死不明,你去岂不是给人抓住把柄用来威胁王子殿下。”
两人一番争执,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罗鸠透过窗缝看到了外面有一队人马此时在围捕一个人。珈蓝循声看去,只见地上那个浑身是血提着剑正在负隅顽抗的人是武祁!那日武祁被她吩咐去城中平定叛乱,自此他们失去联系,没想到还活着。
为首的人身穿银色铠甲,头戴面具,这个人珈蓝有些眼熟,她想起来了。是那日大战前驾马在哈罗身侧那个人。
见此,珈蓝不得不救,武祁之前救过自己,珈蓝必须得救他。
罗鸠似有所感,朝珈蓝看了一眼,两人心知肚明。
幸好外面那队人马不算多,满打满算三十个,珈蓝和罗鸠打算速战速决,否则被其他士兵,那就是插翅难逃。
罗鸠去救人,珈蓝将那对人马引开。两人统一意见后分头行动。
珈蓝抢去街头走失无主的战马,一路向着城北跑去。如此动静,为首的那人很快注意到,留下一些人抓捕武祁,自己骑着马朝珈蓝追去。见人追来,珈蓝松口气,她得拖延时间让罗鸠救下武祁才行。
想着,驾马朝罪睚寺的方向跑去。
身后的人马追得很紧,珈蓝本想甩开,可她到底是低估了那人的实力。无奈,她连人带马被困于寺庙中。寺里破败不堪,里面的人死的死逃得逃。
刚进正殿,珈蓝就看到了莲花台下面坐化了一具尸体,是空尘大师。佛像金身已损,露出里面破败不堪的泥所佛身,佛陀慈眉善目,满眼悲悯的看着坐下,珈蓝只觉得这场景无不暗示着这飘零破碎的山河。
珈蓝很快就被外面的马蹄声拉回神,她抽出腰间骨鞭,准备应战。
破败不堪的木门被一脚踹开,寒风卷着落叶刮进来吹在身上。这一刻珈蓝才真正意识到,现下时节已经是冬季。
明明还没转身去看,珈蓝却先一步闻到了那人身上独有的味道,即使隔着一层铠甲,即使他们有一年未见。
“珈蓝,好久不见。”
这声音不似当初的青涩,身上的气质带有极具的压迫感,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人,此刻珈蓝却觉得无比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