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安归的离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再也没有了阿爹,她也没了阿娘。现在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亲人。
“公主,再不走来不及了。”
珈蓝扒着那面墙,心中万般悲痛。
不过两日,王城已如人间炼狱,尸横遍野。匈奴兵在城中大肆搜刮财宝,一路烧杀抢掠。鲜血染红了半条街,臭气熏天让人不敢靠近。
哈罗的兵和匈奴人都在四处找珈蓝,自那日从宫中逃出来,罗鸠带着珈蓝一路躲躲藏藏,打算出城。可城中戒备森严,想要出去难如登天,无奈两人只好先藏起来等机会。
罗鸠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也不知从哪里找了个烧饼:“公主,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城中现在四处追捕我们,短时间来看我们还出不去。”
珈蓝抬头看了看罗鸠,缓慢接过,她将烧饼一分为二递给罗鸠。这两日的东躲西藏,两人都十分狼狈,身上尽是血污,身上的伤虽被简单包扎过,但还是疼的厉害。
“我阿爹,有消息了吗?”
罗鸠摇了摇头,“那日匈奴兵涌入王宫后,两拨人打了起来,并没有传出任何有关王上的消息,也没有看到王上的尸首。或许这是好事,王上也许还活着。”
珈蓝平静道:“但愿吧。”说完,她低头咬了一口烧饼。
话是这样说,但两人心里都清楚,安归恐怕是凶多吉少。
“毕云鸣呢?”
罗鸠坐下,喝了口水:“那日我与他被敌军冲散,至今尚未取得联系。不过依小镜安王的身手,定然无事。”
珈蓝没有再说话。
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安归与她分别时的神情,他的阿爹,一副冷淡平静的表情跟他告别,但她知道,越是极度难过时候,她阿爹就越发平静,平静的好像他不在乎一切。
如今国破家亡,她一个亡国公主该如何生活下去。她在寻找的那些真相好像也随着这些灰飞烟灭,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鹤逐尘正在为毕云鸣包扎伤口。他伤得很重,昨夜发起了高热,今早才退下去。
城破那日,鹤逐尘在战场上找到了毕云鸣,当时他进气多出气少,若是不是看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鹤逐尘以为他已经死了。他不得不承认,在看到浑身是血的毕云鸣时,那一刻他是害怕的,害怕他就那样死掉,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他的心在告诉他,他在乎毕云鸣,担心毕云鸣。
这是他忽视不了的,也阻止不了的。这一年来的纠缠和争锋相对都无不验证着鹤逐尘在看到毕云鸣受伤时的心慌和痛苦。明明这个人对他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羞辱作践他,他还恬不知耻的喜欢上了他。
那天找到毕云鸣时,鹤逐尘明明可以不管的,任他自生自灭,这样也算给自己报仇。但他做不到,做不到扬长而去,做不到置身事外。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在靠近他。
最后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将他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