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臣尚角湫有禀启奏。”
安归居高临下地望去,只见堂下跪着的人有些熟悉,随想起来,这人好像是今年新出头的武侍。
“尚卿,何事启奏。”
安归的声音从高高的上方传来,带着飘渺的压迫,彷佛带着威严的肃杀,令人敬畏而疏远。
尚角湫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稳定心神,道:“臣状告当廷阁老韦卓,目无王法,结党营私,培植党羽,收受贿赂,独断专权,滥杀人命,种种六条,将王上的威严视若其无。韦卓任阁老这些年,为领的军功不惜炮制冤案,以权谋私,冒功领赏,欺上瞒下,实在负于王上之恩信,此是大罪。其更令亲信胡作非为,强抢民女,逼死不少无辜少女。不杀韦卓,不足以立军威,还请王上正纲纪,平民愤,臣请杀之!”
话毕,两侧群臣面面相觑,心想这厮竟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当庭弹劾当朝阁老。要知道,韦卓这些年势力颇大,廷中一半大臣都在他的麾下。尚角湫今日此番行为,不少大臣真是心里暗暗为他捏了把汗。
这时,脾气火爆的太常顿时勃然大怒,喝道:“大胆尚角湫,满嘴信口雌黄,竟敢污蔑当廷忠臣,其心可诛!”
罗鸠循声看去,那是和韦卓一派的,太常殷仲。倒是不曾想今日他竟会在廷上当众给韦卓说话。
他年过花甲,白鬓过发,到底是下战场的老将军,说话依旧中气十足,那声音震得廷上都颤了颤。
从始至终,韦卓都未说半句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这让尚角湫有些惊骇,但他很快调整好心态。
安归看着堂下的动静,微微敛眉,说:“尚角湫,你可知污蔑当朝重臣下场如何?”
“臣知道。”尚角湫行拜跪之礼,以头叩地,说的铿锵有力:“王上,臣并非信口雌黄,臣有证据。”
说完,他将那暗盒呈到安归面前,“王上,此盒中便是这些年来韦卓的所有罪证,臣已经全部整理完毕,还请王上过目。”
王德接过,呈到安归面前。顿时廷上安静起来。
安归看了一会,顿时沉着脸,眼中蕴着怒意,将目光投向站在堂下东侧的韦卓:“阁老,这上面清清楚楚的列着你的六条罪证,每一条都有你的亲笔字迹,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韦卓依旧面色如常,安归便示意王德将此罪证拿给他看。韦卓虽面色如常,但心知不妙,心中暗暗地思考对策。他不曾想这个在廷上根本不起眼的尚角湫竟会这般胆大妄为的当廷弹劾自己。
他扫视几眼那所列出的几条罪证,顿时汗如雨下,想不到,证据居然这么齐全。他心中胆颤,但也维持住基本的冷静,立即躬身行礼:“王上,这些证据不过是以小说大,臣的确养了精锐,但王上是知道的啊,臣只是用来护身而已,并没有上面说得结党营私,培植党羽这等大罪啊。更没有尚角湫说得滥杀人命,以权谋私,还请王上明察。”
这番说辞完美的将自己做成了个甩手掌柜,但安归并不傻,空穴不来风,且这些罪证是名副其实地摆在自己面前。
这些年安归多少也知道廷中有大臣被韦卓打压,但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如今越演越烈,如今竟然目无王法,实在是可恶。
他虽想打压,但韦卓廷中势力确实强大,若要卸了他的势力还颇费时间,如今这尚角湫这般弹劾,倒是助他一臂之力。之前因有高其礼一派与他分庭抗争,但如今高其礼要告老还乡,廷中基本由韦卓只手遮天。
如此下去,定会出大事,安归并非不知晓。只是奈于自己的身份,有时候还是得做做样子。
安归听着他的话,沉吟不语。
韦卓恶瞪着尚角湫,目光凶狠:“尚武侍,你这般妄言污蔑针对老夫,可是受了什么人指使。”
他手上有太多人的把柄,又是利益共同体,这时韦卓一派的几位大臣纷纷替他与尚角湫争锋相对。没办法,他的手上有他们在乎的东西。
尚角湫丝毫不示弱,道:“几位大人这般为韦阁老开脱,想来,定是关系匪浅。如此说来,这几个罪项中,怕几位大人也逃不了干系。”
殷仲闻言恼怒,对尚角湫横眉道:“你这是在污蔑,区区一下等武侍,也敢信口开河,若不严惩,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肆意妄为的以下犯上!如此这般污蔑诸位大臣,让我们脸面何在!”
他转头对安归行礼,禀:“王上,此人实在目无大王威严,还请王上严惩这个污蔑廷中大臣的小人!”
安归还未开口,尚角湫对他微微冷笑,“既然各位大人对证据有疑惑,又觉得是我污蔑韦阁老,那我请证人,如何?”
殷仲尚未开口,安归就道:“传证人。”
只见,从门口处进来一位身穿丝麻孝服的老妇人。
尚角湫扬声道:“王上,此老妇人在不久前的新婚媳妇被人凌辱致死,她的儿子为了救新媳妇被人活活打死,尸体被扔到山上被野狗啃食,至今尸骨未寒。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因韦阁老纵容自己的外戚所致。事后只是草率的给了二十两银钱便打发了,还请王上明察秋毫,替民伸冤!”
那老妇人痛哭流涕:“王上,大人所言不假,当日那韦甚见老妇媳妇生得貌美,便起了色心,老妇的儿子和儿媳妇死的实在太冤了,还请王上为民妇做主。”
韦甚便是韦卓的妹妹的儿子,此人性格邪恶,经常仗势欺人,欺辱了不少无辜少女。事后更是残忍的杀害女子,作恶多端,若不是韦卓以权谋私,这些案子早告上了廷。就是因韦卓暗中动手贿赂了官员,这些案子通通被压下来,成了一桩桩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