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也可以像他哥废话这么多。只是如果现在他张口,不合时宜。“有事吗?”身边人长久地注视,想装看不见也不行,江箫偏了下头,问他。“今天情人节,”一双淡色琥珀的眸子望着他,“现在没人,你能再亲我一次吗?”长篇的废话换一次亲密接触,如果非要说一句回答,沈轻选择索求一个吻。有些话他不能说,但他要求他作为一个恋人最基本的权利。没什么心情再做这种事,江箫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句“她回来过”。她回来过,她也在惦念着他,原来他想她时,她也在想他。不管他妈婚前如何,那个女人都是他的母亲,她爱他,他对她的依恋也从未消减过半分,可他却在无知和憎恨中活了这么多年。沈轻变成现在的样子,可以怨他,可他活到现在,却不知道自己该怨谁。他最敬重的男人,赶走了他日思夜想的母亲,亲口告诉他真相,却还在事后佯作失忆。上午醉倒起不来,下午就能跟人品茶聊天谈笑风生,没有完全真正醉话,烂醉如泥的人,连张口都张不开,若非残存的还有意识,他也醉过这么多回,又怎么只会选择在沈轻面前袒露心扉?醉后真言,不过是借酒泄愤,他不明白他爸究竟是恨他妈,还是更恨他,非要这么折磨他,才肯顺心。或许他该恨他自己,看太清。沈轻不知道他哥又在想什么,见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也没拒绝,以为是他哥默认了。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沈轻凑过去,闭眼就去吻他哥嘴唇。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狂喊着拒绝,江箫看着逼近的人,看着这个又一次不尊重他意愿的恋人,情绪突然就抵触起来。亲母被赶走,亲父伪君子,他伤害过对他好的继母,他让继母的儿子长久缺失母爱成了变态的跟踪狂,他对他那满心恶念的父亲心怀愧疚,他拒绝心上人的示爱,他欠下一堆无法还清的人情债,他终于表白,终于恋爱,以为是自我解放的尽头,谁知却又是噩梦的开端。人伦大忌,他和自己的继兄弟同|床相|欢,交|颈共枕,整|夜缠|绵。明知是弥天大错,他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究竟在想什么,竟然会以为自己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但他没动。江箫颤动着睫毛,顺从地闭上干涸的再掉不出一滴泪的眼。因为他欠沈轻的,因为沈轻说过,他不配在他面前提什么自尊。薄软温热的嘴唇,微咸泛苦,含在嘴里一点点融化,沈轻搂住他哥的腰,手指抚摸着那人的脊背,忘情地亲吻着。舌尖撬开齿关,指尖往下伸去,他感受不到他哥回应,他要惩罚他。手腕被人突然攥住,握得他和从前一样发紧、发疼。侵略转为守势,对方拥紧了他,热情地迎合起来。他听他哥吸吮着他们舌齿勾缠摩擦出的甘甜津液,那人急促猛烈的呼吸仿佛在颤抖,沈轻偷偷睁眼,瞥见他哥那颗让他着迷的性感喉结不断吞咽着……喉咙中有低哑的声音发出。又或是哽咽。不明白,刚松开手想问他哥一句怎么了,侧耳边突然惊起一声鸭嗓般方言尖叫——“啊啊啊!!大半夜见鬼咧啊!!俩小小子抱在一起亲过来亲过去!!恁们干啥咧!啊啊啊啊你们!怎么都是小小子啊!啊啊啊!!你们简直就是太疯狂咧啊!俺这双老眼都要被你们弄瞎咧啊!!”心脏猛地一惊!正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霎间松手,熟悉的语气让江箫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他迅速搂上自己衣服帽子把脸护住,一把将沈轻要偏过去看的脑袋大力拨拉过来!“操!别看她!”江箫低喝一声:“是咱家对门的老太太!忘了她在这附近上班!快跑!!”“操!”沈轻也被惊地不轻,趁老太太没走进看不太清,俩兄弟迅速弯着腰提起地上的东西,一路朝斜对面拐角口狂奔。今天脏盘子多,赶上老太太值班,下班比别人都晚,也就在对面瞧见了两个人的侧身,脸还没来得及看,一看见那俩男的贴在一块儿的嘴,被立刻吓出了声,现在见那两双大长腿没命似的逃跑,她也犹自惊魂未定,揉搓着自个儿的心脏站在路对口,头脑发蒙。“大过年的,活见鬼,”老太太冷瑟瑟的拢了下袖子,瞧着闪电似的消失在她视线中的俩个人,撇撇嘴:“你们城里人就是会玩儿!哼!”嫌怨过后,也没什么心思跟过去瞧个究竟,好奇心害死猫,老太太胆儿小,挎了挎肩上的小布包,从里面掏出个杯子喝了几口水压压惊,然后跑上大道,沿着正中间光线汇聚最多一条线,低头边嘟囔念叨,边快步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