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猛地收回手缩至背后,手掌仿佛摸过闪电,麻且烫。这时江越突然撩开薄毯起身,无法忽略的压迫感迎面扑来,路景心突突了一下,他下意识挪了挪屁股,嗓音紧张得劈了个叉:“你干嘛?!”尾音直线飙高。“去浴室。”“去浴室干嘛?!”江越好笑看着他快要滴血的耳尖:“不去浴室,难道你希望我在这儿解决?”路景反应几秒,才反应过来江越要解决什么,他静止一秒,然后飞快跳回他的座位,拉过毯子裹得密不透风躺好,尤其耳朵更是堵得严丝合缝。不多会儿,瓮瓮的声音传出来:“你自便,我睡了,晚安!”说完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路景猜测是他耳朵堵太死,松开了一点儿,依旧动静全无,路景竖起耳朵,静悄悄的。江越连解决那……什么什么,都那么安静?路景想着,顺手揭开毯子,刚揭开,他就对上熟悉的黑眸,深邃不见底,沉稳蕴藏着缱绻。江越原地站着没动。路景被抓个现行,很是尴尬,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和江越互相对视着。江越笑:“晚安。”转身进了浴室。路景保持掀毯子的动作将近半分钟,终于,他猛地躺回去,整颗心乱七八糟跳。就……为什么老是在江越面前出错啊。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也是这么一折腾,浓浓的困意袭来,他想着想着,忘记身处高空,呼吸渐渐平稳起来。等江越从浴室出来,路景早已睡得死沉。路景睡觉很没有安全感,整个人蜷缩着,是婴儿待在母亲子宫的姿势。他脸陷在柔软的羽绒枕里,只露出小半张侧脸,黑鸦羽似的长睫,跟着他的呼吸偶尔轻轻扫过脸颊。江越过去帮他盖好被子,静静看着他睡颜一会儿,倾身在他额头落下一个羽绒般轻柔的吻。“好梦。”路景不安防备的睡姿逐渐轻松,真做起了一个很美丽的梦。次日中午十二点,飞机准时降落拉斯维加斯。江越和路景在飞机上先后冲了简易的澡,出机场就直奔政府结婚登记处。拉斯维加斯的结婚登记处办事速度极快,路景还没反应过来,工作人员就递过来一份结婚证书。就这样,结婚了?路景接过结婚证书,要不是上面泛着新鲜出炉的墨香,他还是以为他现在是在做梦。“走吧。”江越说。“现在回国?”路景下意识回。江越看他:“你现在还能坐16小时飞机?”路景马上摇头,不能!江越自然牵过他手:“去吃饭。”他掌心很宽很厚,温暖干燥,路景下意识要抽回来,江越直接和他十指紧扣,“这是亲密接触的一种。”“这也算?”路景咂舌。“足够的量变才会引起质变,医生建议多牵手,或许对病有好处。”于是路景没有抽手,江越眼底笑意一闪而过。出结婚登记处,江越问路景想吃什么,路景想了想。今天虽然是假结婚,但好歹也是结婚,没有戒指,没有仪式,没有见证人,总得吃点特别的。他四处看看,忽然眼前一亮,街道尽头有家麦当劳。他回头对江越说:“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买!”他松开江越的手,风一样跑远。秘密菜单是路景有次到美国拍戏,美国那边的工作人员告诉他,肯德基,麦当劳之类的快餐店,有一款客人自定义菜品。路景推门进来,点了草莓薯条,草莓汉堡,草莓脆汁鸡和草莓麦旋风。店长爽快接单,说大概要准备10分钟左右,路景付完款就找了张位置坐下。店里人不多,路景掏出手机给江越发信息,告诉他大约10分钟后回去。刚发完,旁边有道怯怯的声音响起:“请问是中国人吗?”路景抬头。眼前的黑发少年看起来是17、18岁,皮肤白得有些病态,黑眼珠子特别大,几乎看不见眼白,薄唇红得像抹了层鲜血,整个人瘦得脱形,像张薄纸片,身上价值不菲的衣服犹如挂在衣架上,下巴尖得能当锥子,两边锁骨深深凹下去,像两个深涡。外面阳光普照,烤得地面滋滋冒着热流,然而照到少年身上,仿佛没有丁点儿热气。路景一愣,感觉少年的五官有些眼熟:“是。”少年瞳孔忽而迸发狂喜:“你手机能打通国内电话吗?”“能。”闻言少年猛地一把抢过路景的手机,正要拨号,一个高瘦的外国女人过来,摸摸他头,微笑着说了句意大利语,少年浑身抖起来,瞳孔的光逐渐暗淡,像是突然复燃的火苗,又猝不及防熄灭,永坠无底的黑暗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