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将人安顿完到前厅,看到官员们正脚步踉跄的鱼贯离开。南若叫来初四才知道太子又将他们招进来跪在院子里骂了一通,之后一个个点名叫进去谈话。南若正考虑要不要进去,傅卓和裴定高结伴回来了。两人脚步匆匆,应该在路上听到了消息。裴定高看到他目光一亮几步过来,急切道:“快说说怎么回事?我在路上听人议论说有人来衙门口为杨知府申冤……”傅卓跟着蹭过来。南若简单说了一遍。裴定高便懊恼道:“还不如早些回来。”南若投以询问的目光。裴定高有点气道:“我和傅兄被耍了,那些花娘只知推销,我和傅兄白花了近百两,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南若诧异地看向傅卓,不应该啊,裴定高没经验被忽悠还能理解,傅卓可是花场老手了,京城出名的楼舫可都有去过,怎么还能被一忽悠就剁手。至于青楼搞推销这都是老黄历了,郑皇后之前就有,只是那时没有像现在这么光明正大,大都是暗暗来,合作的也大都是胭脂香粉铺这类,一些名店怕被指摘根本不给青楼供货。郑皇后开启了青楼地图后,青楼花娘便成了带货的主力,花娘们或温柔或娇媚的推荐买买买,几杯黄汤灌下去,男人们迷迷糊糊就掏了一堆钱。十多年过去,这种销售手段已经从刚开始的被人诟病到稀松平常,越来越多的店铺会与青楼合作。傅卓面色泛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咬着牙不吭声。裴定高略带羞愧的帮着解释:“这……实在是……江南女子吴侬软语……”懂了。南若无奈,柔克刚,两人怕是发现被忽悠也不好冲人发脾气,估计花娘早摸透他们这种少爷的脾性,专对症下药。傅卓大概觉得丢人,别过脸问:“里头谁在?”南若这会也没心情逗他,道:“应当没有旁人。”傅卓便大步去了,裴定高看向南若,邀他一起过去,大约白天一道走了一程,稍亲近了些。南若也没拒绝他的好意,颔首跟上。然而太子并没有见他们,大约早料到他们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一听内侍传话说他们没有什么有用信息要报,就打发他们去休息。南若也确实累了,连续两天都没好好合过眼,今天还走了大半天路,凑合洗漱一番便躺到铺盖里睡了过去。一觉到天明,睁开眼对着陌生的房梁愣了一会儿,迅速起身,抹了两把脸便匆匆去前厅。太子已经起来了,又或者说根本没有睡,正在喝粥,没用勺子直接端起碗仰头喝了个干净,看得南若心里一阵新鲜。“坐吧。”太子擦了嘴,“既然起来了,就帮孤整理折子。”南若这才看到桌案旁箱子里摆放的奏折,精神一振:“是。”他就怕又被当孩子哄放到一边写作文,他没法像谭瑛一样带人去调查,能有参与的份便很满足了。立刻取出一沓来看,发现是昨日被骂的官员们递上来的。这次基本上江南有头有脸的官员都来了,上到江南三省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下到三省织造局郎中。但别看织造局郎中品阶最低,只五品,可织造局能与天子直接对话,地方官员不敢得罪,其中还有郑皇后的人,毕竟如今江南纺织盛况与郑皇后献上纺织机有很大关系。其实细究起来,最初将郑皇后捧到人前的并不是永昭帝与一众男配,而是先帝。先帝算守成之君,虽在位时间久,却功绩平平,突然天降一个郑皇后,什么水泥玻璃蜂窝煤,一会儿治瘟疫一会儿发现海外高产作物,又帮忙改良了火药枪炮。先帝那时想追求功绩已经到了迫切的地步,毕竟他已过耳顺,历代活到六十以上的皇帝实在不多,连一个假道士都能将他骗得团团转,将太子都废了,何况拿出真东西的郑皇后,先帝亲口称她为祥瑞。打三折的原文里,因为只有她敢大胆将先帝当一个普通老爷爷看待,会关心他,在他面前说实话,叫先帝很是感概,和她成了忘年交。郑皇后也是那时解锁了江南地图,在这里与永昭帝和反派恒王发生了一段轰轰烈烈的三角纠葛。同时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救下了许多人,而这些人显然如今已经成了她的属下。譬如如今华亭织造局郎中李翰便是她从拐子手里救回来的,郑皇后差点认了他做义弟。南若连翻了几封,有的表示自己和文芝不在一个省,管不到不知情,有的表示事发后才知道很震惊——基本通篇废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而文芝所属宁安省布政使则很干脆的认错,只字不提杨焘,只说是自己治下不严,导致甄采出了差错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