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姐姐的眼睛亮了一下,看到钟意捧上前的消费,眼睛又亮了一下,笑得花枝招展:“谢谢您。”
陆风行皱起眉,有样学样地夹了一张面额是钟意两倍的钞票,倚在柜台边,有意无意道:“我和我的同伴有点闹矛盾,只好订了两间。”
“情侣矛盾吗?出门常有的事,希望您能快点和好。”前台姐姐却之不恭地收下钞票,忙不迭地递出两张房卡,笑容愈发灿烂,“相邻的两间豪华套房,请走左手边上电梯,行李已经由工作人员帮您推上去了。”
钟意抢过一张房卡,率先越过陆风行,故意让他听见她的小声嘀咕:“心机男。”
心海深潜记(11)
“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啊,”钟意利落地锁上电脑屏幕,避开陆风行的视线忿忿道,“我说我不当汇演主持人,你也没追出礼堂。毕业后六年时间,你消失了我肯定找不到你,但是我消失了,你就算回一中看一整天红榜也没有多找几个人问问我的下落、我的住址什么的,你根本就没来找我。就算我说我要辞职,你一开始也没有问我什么。现在你又是问我的行程,又是擅自主张安排去斯里兰卡,我有点不太习惯。”
要不是陆风行让她给他“说明真相的机会”,到后面他跟着她回到本岛,酒店里加小费也要住在她隔壁,她也不会那么清晰地意识到,身边的男人仿佛换了个人,一以贯之的“尊重”、“放任”等作风,突然统统消失了。
他在意了。
他再也不想让钟意离开自己了。
他懂得了什么是……紧张。
昨天的下午和晚上,他们其实什么也没有做。进入酒店房间后,钟意躺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不远处漂亮的大海,率先给陆风行发消息:“我不想外出,也不用找我吃晚饭,我要休息一下。”对方只回了一句好,一整个下午,果然没有敲门声。
她早上刚刚脱险,午餐时根本没什么胃口,现在太阳还没落下去,肚子就饿得咕咕叫。好在酒店的餐饮是全天候供应,她拿上银行卡,推开房门,站在隔壁套房安安静静的门前踌躇了一会,一甩长发下楼去了。
谁要管陆风行有没有动静,她又不打算和陆风行一起吃晚饭。
万万没想到,电梯门刚打开,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大堂的沙发上。
钟意在转身进电梯和擦着那人走进餐厅的两个选项中犹豫了零点零一秒,正准备按动电梯的向上键,沙发座里的陆风行恰好回过头来,朝着她微微皱眉。
陆风行按了按额角,他只觉得电脑上的工作有点繁琐,就听见一阵带着强烈攻击性的脚步声,快速逼近自己。
钟意一手叉腰站在他身边,蹙眉道:“你看什么看,那是什么表情?”
“什么什么表情?”陆风行莫名其妙,“我在工作。”
“你为什么坐在酒店大堂里工作?”
“我在等你下楼用晚餐,顺带处理工作。”
陆风行毫不犹豫地说。
如此实诚的回答,反倒让钟意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要是之前的她,肯定在看到陆风行背影的瞬间,绝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回到电梯,现在重新躺在酒店床上了吧?
可是为什么,仅仅是陆风行一个让她微微受到挑衅的眼神,就能吸引她不管不顾地走过来,向他发出质问?
是因为她已经懒得再和缓他们之间的关系么?又或者是……她在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占据着无可撼动的地位,于是她放弃了伪善的做派,愈发……恃宠而骄。
她开口时,微妙地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决定,尊崇自己的内心。
“我要一个人吃饭。你不准来找我。”她任性地抛下一句话,连招呼也不打,转身进了餐厅。
陆风行也不生气,默默地收起电脑。
钟意前脚刚落座,他后脚就跟进餐厅,坐在她身后的位置。
她转头对此回以怒视,奈何男人跟压根没看到一样,喊来了侍应,自顾自地点单。
她说她要一个人吃饭,又没说他不能在她附近用晚餐。
过去的错误,他不要再犯了。
“你知不知道,你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飞往斯里兰卡的头等舱,钟意依然注视着窗外,从她琥珀色的眼眸中划过流云的轨迹,“过度放任和过度关心都是要不得的,你以后追其他女孩的时候,不要再这么极端了。”
“你自己也说了,那种恰如其分的体贴和关注,只对一般女孩起作用。”陆风行坐在她身边,自动忽略了她话语中的“他以后追其他女孩的时候”,振振有词道,“对付你我这种,能因为傲慢与偏见错过整整六年的男女,我还是追得紧一点更保险。”
“钟女士,还有一个项目,我必须提醒你注意,”他深黑的眼眸向她侧过来,目光倒映出她足以令人为之疯狂的侧脸,“你已经亲口答应我,要给我说话的机会,有什么事都留在这趟旅行之后再说;你就应该清楚,在旅行结束前,不会出现什么其他女孩。”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性感中夹杂着一丝无奈:“别对我太刻薄了,钟意。”
强烈的异性荷尔蒙气息将她包裹在内,她的嗓子忽然发干,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故意对他太刻薄的下场,她见过。
酒店的餐厅,钟意慢悠悠地挖着瓷盏中散发出甜美香气的提拉米苏,白衬衣的侍应忽然上前鞠躬,将一支娇艳欲滴的鲜红玫瑰,插进了钟意桌上的空花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