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独生子,我降生在一个家庭。
我的父母经常不在家,他们的影子,却处处伴随着我。
小到我的衣服颜色和款式,大到我的高考志愿,我的人生的一切,从小在他们的管控之下,掌握之中。
可是,与此同时,他们给我很多很多钱,满足我一切在他们眼里算是正常的需求。
更可怕的是,我以前没有离开他们的能力,我的外表,我的名誉,我的成功,甚至连我的大脑里每一个声嘶力竭的脑细胞,都脱胎于他们。我一直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如果不是他们,我可能连探索兴趣的底气都无法拥有:潜水、滑雪、马术,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哪一项不需要金钱?
十七年后,我那些曾经声嘶力竭的脑细胞,纷纷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我不知道这是否算是一个糟糕的家庭,因为我在七岁那年的公园里,没有听一个女孩的劝阻,我抱紧了我父母让我看管好的风筝线,我带着风筝,一步步走回了父母的身边,做一个乖巧的孩子。
直到有一天,我站在礼堂的舞台上,转过身,透过明亮光柱里飞舞的灰尘,看见了一个自由的女孩。
广阔的世界,忽然在我眼前……展开了。
?
经常放风筝的人都知道,风筝最好在大草坪上放,风小的时候适合放一串小风筝,风大的时候,就是大风筝的天下。
s市靠山临海,郊区连道路都很崎岖,因此坡度平缓的公园很少,坡度平缓的大公园更少。好巧不巧,新城区中心就有一个平缓的大公园,面朝广阔的大海,中间是大片绿茵茵的草坪,无论是沿着海边骑行或是坐在草坪上野餐,城市美景和自然美景都能融洽地相拥,一切尽收眼底。
正因如此,城市的许多风筝爱好者都会赶到这里,迎着太阳放飞各式各样的风筝。加上公园里有许多被带出门的孩子,吵着父母说要玩风筝,风筝就在这里脱了销。
“但我们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钟意对陆风行说。
陆风行转过头,女孩站在他身边,仰望着天空中一只只起伏的风筝。
“那个时候,”他自然而然地接上了话,“新城还没有完全开发,公园里太多树,风筝很难飞得很高。”
他们在公园入口锁好共享单车,彼此对视一眼,钟意忽然笑了笑。
“你在笑什么?”陆风行轻轻扬起眉毛。
“笑你,笑我们的思维差异。我在感慨的时候,你在说风筝的技术问题。”钟意摇了摇头,“但我知道,如果我的情绪波动太激烈,你会感知到的。”
“不,”陆风行眨了眨眼,“我是故意支开话题的,我不想看着你,就这么陷入悲伤的漩涡。”
她侧脸的表情微微一僵,干脆把双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里,加快几步走在他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