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闪烁一下,毫不回避地盯着钟意:“你就这么关心,我家里是做什么的?”
“没有啦,”她急忙摆手,脸上挂起笑容,“就是有件事,好奇很久了。高中那会……你不是学习成绩很好么?”
陆风行支起手臂迭在下颌,示意她说下去。
看来她没忘记那时的事情,至少还记得一部分。
……却不是他最在意的那个部分。
“现在家长对游戏的看法也不好嘛,再加上你看着就不像是家里没底气的感觉,”钟意的眼睛亮闪闪的,像是有蝴蝶轻盈地蹁跹而过,“所以,陆先生,你为什么会在大学毕业之后,选择了开发游戏呢?”
她拢起掌心,伸到他面前,装作把采访话筒递给他。
陆风行的唇角勾起浅浅弧度,放下手臂,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
“因为热爱。”他说。
热爱到瞒着父母跑到老城区的黑网吧,热爱到硕士读了不喜欢的商科顶着巨大的学业压力熬夜开发,热爱到第一次鼓起勇气,站在全家欢迎自己回国的晚宴上,将一纸协议按在长桌。
好简略的答案。
也好纯粹。
钟意,你有热爱过什么吗?
那个晚自习前给流浪猫打伞的你,那个当着整个学生会和老师高唱反调的你,那个站在舞台耀眼的光柱中说着“我拒绝”的你,声音如此坚定。
还有请假跑到诗巴丹拥抱大海的你,在□□空间敲下“来自海底二十八米的胜利笑容”的你。
那个拥有家人全心疼爱的你,和我千差万别。
可是六年以后,曾经奋不顾身的你,为什么愿意举着微型摄像机跟踪和偷拍,一路追逐着乌合之众可悲的荷尔蒙,就像生活在下水道的鼠辈?
钟意,那是你么?真的是你么?钟意。
?
我好像喜欢上了自己心里的幻影。
没人记得她的存在,可她真真切切地出现过,六年以前,就在我面前。
泛白的唇轻轻颤动,我的视线穿过她汗湿的刘海,默默地望着她。
我在等。
等她问我:“你这种可以随便放弃风眼工作室的人,也敢说自己热爱游戏?你真的热爱么?”
可她垂下纤细的手腕,仰起头时,脸上重新浮起无可挑剔的笑容:“不愧是陆哥,只要是自己想要的,怎么都能得到。”
?
钟意的视线跌回筷尖,白里透粉的云吞拖在汤里,像蝴蝶浸湿了薄薄的双翼,再也无法飞起。
她顿了顿,一口下去,咬掉大半个。
对面的男人搁下竹筷。
“没。”陆风行说,薄唇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