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沈春芜看燕皇后格外陌生,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
为了皇权而走火入魔,完全迷失了本心。
她暗忖,燕皇后以前完全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燕皇后,温柔娴贞,沈春芜永远都记得,在仲太后的千秋岁宴上,燕皇后替她解围,后来她卧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所有人都觉得很诡异,只有燕皇后选择跟她打成一片,也跟着晒起太阳来。
燕皇后跟她说过,她是远嫁而来的大漠公主,十七岁嫁给楚帝,初至皇廷,有很多规矩要学,刚开始并不能很快就适应皇后的生活。
她也说过,自己很喜欢弹奏曼陀铃,曼陀铃是大漠特产的民俗乐器,能一解她的相思之情。念及此,沈春芜就遣了良匠,专门为燕皇后造了一座举世无双的曼陀铃,供她在皇廷之中排忧解闷。
沈春芜是懂得知恩图报的,燕皇后处处护着她,她也时刻记着燕皇后的好,一心要报答她的恩泽。
这些事,都成了珍贵的记忆碎片,珍藏在沈春芜的脑海深处。
孰料,打从当上了太子妃后,这一切就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燕皇后跟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就陌生了起来。
明面上,对她客客气气的,仍处处替她着想,传授她一些道理,关切着她的身子,似乎还能维系往日的旧情。
但私底下,不知给沈春芜暗中使了多少绊子,先是安插了眼线,再是栽赃陷害,最后要置她于死地。
若非沈春芜足够机敏千防万防,怕是不知在阴沟里翻了多少回了。
获悉真相后,沈春芜何其寒心。
就因为自己当上了太子妃,燕皇后就打算跟她反目成仇?
这句话,她不敢当着燕皇后的面子问。
就怕听到的话,不是自己真正想要听到的。
沈春芜没有再说话了,多说无益,也不想彻底与燕皇后撕破脸。
她现在思绪格外混乱,简直是一团乱麻,只说了声“我有些疲惫,告退”,然后就转身离开。
燕皇后淡淡地扫了她离去的背影一眼,又看了一眼盛轼。
盛轼眼神就如冷寂荒凉的寒川,毫无生气与温度。
燕皇后道:“圣上大限将至,近些时日昏厥过去的次数,越来越多,他要见你。”
皇宫里头的情状,盛轼并非全不知情,恰恰相反,他心如明镜,知晓得一清二楚。
楚帝龙体抱恙是很早以前的事,从扬州回来以后,他的身子骨就落下了病根,很多公务要他来替她分担。
后来,三皇子谢瑾发动宫廷兵变,所有叛军包抄了整一座皇宫,楚帝获悉此情后,更是一病不起。
帝王病情加重后,最先上折子立储的,就是御史台和清流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