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芜顾及圣上的病况,忙问道:“圣上可是好些了?”
盛轼看起来并不是很悲伤的样子,恰恰相反,神态显得淡漠如霜:“尚在病榻上。”
这就是还没好转了。
盛轼替她掸掉了那些雪泥:“这是老毛病了,痼疾已深,皇后和其他嫔妃一直陪在他身侧。”
顿了顿,盛轼又道:“前几日,清流一派有人上奏,让圣上举办一回选秀,说是要为后宫开枝散叶。”
沈春芜听出了盛轼口吻之中的三分嘲讽,和七分讥诮。
楚帝到了晚年,也绝不会让自己寂寞的,后宫这么多女人陪他,争相关切他的病情,他活得不知多快活。
但沈春芜听出了话外之意。
清流一派坚决反对盛轼成为储君,但不好直截了当地出言驳斥帝命,只能借为帝选秀之名义,来表明一己立场。
沈春芜既是王妃,又是太子妃,她的位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然而然能够感知到盛轼肩上的压力。
以前是掌管漠北八十万铁骑,现在要掌管三省六部,统摄百官,在庙堂之上,盛轼有多少拥趸,清流一派里,就有多少厌憎他、恨不得让他倒台的人。
盛轼完全不在乎有多少人厌憎自己,他不是绝不内耗的人。
沈春芜完全信任他,他未来绝对会是一位优秀的君主。
但她对自己没那么有信心,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是一位合格的太子妃。
毕竟王妃和太子妃,两种身份的调性完全不同。
前者,管理的是一座王府。
后者,则是管理三宫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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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时日,沈春芜也跟随在燕皇后身边,学□□妃该掌管的各种事物和中馈。
沈春芜精通药理,但宫里的各种中馈事务,委实让她头疼不已,繁琐又复杂,比在襄平王府里艰难多了。
襄平王府的账本,一直是雪姨在管。
如今,整座深宫里的账目,皇后让她开始接手掌管。
不仅要管账目,还学习如何举办各种节日宫宴、如何选用人才、调教宫奴。
当然,燕皇后还带着她重新在京城贵女们面前亮相,让她多结识一些人。
这一段时日,沈春芜几乎是“忙”得连轴转。
夜里回到东宫里,几乎都是倒头就睡。
盛轼摩挲着女郎眼下的乌青,一晌替她更衣梳洗,一晌对她说道:“会不会太累了,要不这些事情都交给雪姨去打理,你有空闲的时间,可以去做你自己喜欢的事。”
“这些事情,我可以胜任的,不用劳烦雪姨的。”
她不再是偏安一隅的王妃了,如今是太子妃,身份的变化,意味着承担的责任会更多。
这些责任,都是她需要承担的。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不外乎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