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七年前,少年各种不同的面貌。
苍青色的雨丝里,他静伫檐下,身披玄色大氅,为她撑伞。
沉黑色的战墟里,他浑身是血,她背起他,到春居里治病疗伤。
万般皆是他,无一不是他。
日光逐渐升了上来,那淡金色的光,再一度烫了沈春芜的眼皮,她逐渐觉察出一丝端倪,这好像不是梦。
让她觉察出端倪的,是眼前人,缓缓倾身近前,埋首在她脖颈之间。
那峻挺的鼻梁,有一下没一下地捻蹭。
沈春芜身体变得僵硬了,肌肤上传来一阵痒酥酥的感觉,四肢动弹不得。
如此真实的触感,让她心惊。
她张了张嘴唇,却道不出只言片语。
这是属于恋侣之间的温存,她也是享受的。
跟着这个想法一起浮上心口的,是另外一份恍然大悟,原来昨夜抱着她睡觉的人,竟然是盛轼。
沈春芜不由添了一丝赧然。
她可以看见了,眼睛好了,此刻的心情比第一回复明时的心情,要平静许多,第一次是惊涛骇浪,第二次是微有涟漪。
盛轼在她颈间蹭完了,就抵着她的额心,缓缓睁开眼,道:“醒了,嗯?”
沈春芜不敢直视,垂着眼,佯作自己还是个瞎子,淡淡的“嗯”了一声,迩后故作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盛轼起身,勾玩着她鬓间的发丝:“我为何不能来?”
沈春芜道:“审讯完了?”
盛轼捏住她的脸:“一醒来就谈公事,也不关心关心我。”
沈春芜忍俊不禁,很想看看盛轼此刻的面部表情,但她到底还是忍住了,仍旧垂着眼,伸出手,摩挲着他的脸,触碰到了他勾起的唇角,遂是道:“夫君近日在扬州府衙审讯,可有遭到什么恙碍?”
盛轼一错不错地看着沈春芜,拿起她的手背,轻轻吻着:“嘴唇有伤,要亲才能好。”
沈春芜方才看了他的嘴唇,他嘴唇上什么伤都没有!
他现在摆明儿就是故意的!
偏偏沈春芜还不能将自己所看到的真相,说出来。
真是气人!
沈春芜存了一些小心思,不想太快让盛轼发现她复明了,现阶段就一直假装失明。
盛轼似乎就拿捏住她的把柄,开始欺负她了。
沈春芜捧住盛轼的脸,红唇凑过去,重重啵了一口。
沈春芜道:“这下子可以了罢?”
盛轼指了指其他地方:“鼻子、眉骨还有额角,都有伤,要亲亲。”
沈春芜:“……”
开始得寸进尺了是吧?
这些地方,根本就没有受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