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扶长宁郡主,也没有说会不会原谅皇长子和大皇妃,淡声道:
“人的膝下有黄金,这一双膝盖,从今往后,莫要再轻易跪了,你是郡主,郡主有郡主的尊严。”
沈春芜是长宁郡主所见过的女子中,最不同的人。
她可以用最温柔的强调,说出最有威慑力的话辞。
沈春芜不扶长宁郡主,长宁郡主只能一边擦干泪渍,一边自顾自地起来,吸了吸鼻子道:“长宁受教了。只是,阿娘和阿父要去漠北,长宁舍不得他们,长宁想跟他们一起去漠北,长宁不怕苦。”
沈春芜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某一瞬间,像是看到了一部分曾经的自己。
沈春芜静默许久,道:“圣上让你待在皇后身边,是有圣上的考量,你若是坚持自己的选择,我有一个方法,可能会成功,也可能不会成功。”
“什么办法?”长宁郡主希冀道,“不管成功不成功,长宁都愿意尝试。”
沈春芜附耳在长宁耳屏说了什么,长宁认真地听着,原是信誓旦旦的小脸上,露出了踯躅之色。
但很快,这一抹踯躅之色,被坚毅之情,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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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在说什么悄悄话?”
长宁郡主被宫嬷牵走后,沈春芜来到配殿,却是听到了盛轼的问话。
沈春芜捋着猫毛,不答反问:“这么快就下了早朝?”
盛轼被女郎曼妙的动作所吸引,他轻缓扬袖,掖住她的大袖,将她拉至身边坐下:“你走之后,都是百官述职,无趣得很,还不如看你有趣。”
沈春芜:“……”
盛轼这是在贬她,还是在褒她?
沈春芜挥开盛轼的手,背对着他坐着,有一下没一下捋顺着猫毛:“我在跟长宁郡主说女子之间的悄悄话,不是男人能听的。”
女郎怀中的貍猫,有着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软绵绵地贴在沈春芜的裙裳间,盛轼散淡地挑了挑眉,一晌把玩着猫尾巴,一晌道:“怎么忽然想到养猫了?”
“你猜?”沈春芜垂着眼睑,薄唇抿出了一丝弧度。
从来没有人敢给盛轼抛这样的问题,他习惯了“他问她答”的模式,他被勾起了兴致,将沈春芜怀里的猫顺了过来。
沈春芜原以为猫儿会受惊,结果,猫儿就安安分分地待在了盛轼的怀里,甚至撒娇打滚起来,求盛轼摸它的白肚皮。
当然,这些场景沈春芜是看不见的,都是盛轼一一告诉她的。
口吻充满了优越感。
就像是在炫耀,我的“猫儿缘”比我要好。
沈春芜从来没觉得盛轼还有如此“稚嫩”的一面,会在这种小事上跟她挣个输赢。
过了一会儿,忽听他说:“我不在府上的这一段时日,让你受了委屈。”
紧接着,脑袋伸过来一只大掌,很轻很轻地揉了揉:“以后不会再有。”
盛轼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沈春芜蓦觉惶恐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