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久晴大雾必雨,今岁初夏的第一场暴雨,终是落下了。
【作者有话说】
之后都是日更啦,并且是日六(骄傲挺胸jpg)
42【】
◎“复明”◎
“外面发生了何事?”
沈春芜烧刚退,意识仍旧沉钝,饶是想要撑起病躯,也显得极为费劲。戍守于近侧的环莺忧心不已,忙执起引枕扶她坐起,道:“是林公公带着监察院的人来了,说、说是带来了圣旨,要禁守襄平王府……”
盛轼才离开京城不过数日,就已经有人等不及了?
沈春芜微微蹙眉,深呼吸一口气,淡声道:“扶我去前厅。”
“可是,夫人您的病……”
“无碍,扶我去。”
女子的嗓音天然有一份慑服人心的力量,环莺心中恻惶,饶是想要阻止也没有用,当下只能扶沈春芜去了前厅。
刚出韶光院,穿过廊庑尽头,便是听到了前厅刀兵喧哗之声响,奔月怒喝一声“你们监察院在干什么”,接下来的光景之中,一切刀戈动响戛然而止,传了一阵阴柔温熙的声音:“圣上有旨,襄平王妃罹患时疫,病体不佳,特赐艾叶一箱,燃熏于府中上下。另,圣上挂念襄平王妃病体,其患病期间,由监察院负责探守府外,任何人不准探望与进出,以防病疫外传。”
“什么!”
花厅里所有人皆是悚然一惊,监察院把守王府之外,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这与软禁有何区别?
奔月就差与监察院的兵卒厮打起来了,雪姨急急拦住了她,在这种关键时刻,千万不能与阉党动手,若是生了血光,落人话柄,可就要落下了抗旨不尊的大罪了。
穹顶之上的雨,不知何时落了下来,斗大的雨珠砸在廊檐下,声如蚕食桑叶,石击深潭。
空气里充溢着肃杀清冷的气息,沈春芜掩藏在袖笼之下的纤纤素手,隐隐颤抖了起来,凉意从指尖一径地蜿蜒至了身体各处,身躯彻头彻尾都是冷的。
仿佛有什么重物,狠狠攫击她的心口,林德清那宣读的内容,一下子将她拽回了一年前,那充满了血色与哀嚎的梦魇之中。
——沈循蒙冤入狱的夜晚,也是下着滂沱冷雨,沈家所有人都跪在地上,衣衫尽湿,行相皆狼狈,听林德清高声念喝圣旨:“太医院院使沈循勾结逆党,怀有贰心,意欲通敌叛国,今已证据确凿,人人得而诛之!凡府中女眷,一律投狱拷打,男丁一律午门抄斩!若有悖逆者,格杀勿论!”
那时的长夜,如绞索般漫长,府内的光景,皆是哀鸿遍野,血流盈地。人生当中最沉痛的悲苦,沈春芜似乎都在那夜历经了一遭,悲伤已极,如此跳出来回忆,反而觉得那夜所发生的一切,都像是飘渺得不近真切的梦境。
时下,暴雨的水汽从外头席卷入廊庑之下,沈春芜如坠冰窟之中,身子骨本就极其不适,又遭寒风湿雨的摧残,平素所受的疼楚如今加重了几许,这具细致呵护着的身体,此刻没一处是舒适的,连呼吸都成了一种极致的苦难。
沈春芜吩咐环莺取大氅来为她披上,然后缓缓地行至前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