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戚巍入营帐述职前,盛轼先让沈春芜躲入壁帘之内。
壁帘宽大,刚好能够遮挡住她。
沈春芜战战兢兢地藏在里头,少时的功夫,营帐内就响起了两人叙话议政的声音。
沈春芜以为戚巍没有发现自己。
其实,戚巍早就发现了她,他看到了露在壁帘外头的白色衣裾,迩后,幽深地盯着言笑晏晏的盛轼,顿时杀人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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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轼与戚巍谈论政事谈论到很晚,与金帝终战大捷,枭敌首两万级,皇室战俘百余名,金帝和帝妃双双弃甲而逃,在未来很长一段时日里,他们注定是成不了气候的。
席豫已经在乘胜追击,虽然常说穷寇莫追,但为了日后不再掀起战事起见,他们必须擒获这两宗大佛,让他们签署停战协议,如果他们不想停战,珉帝便会将他们二人的项上人头送回金国皇室,请金国皇室派出代表来签署停战协议。
金国虽然是伫立于草原上的大国,但他们的经济是十分落后的,部落与部落之间分散,根本没有商贸这种东西,一切财富都是通过掠夺的手段得来,他们之所以要南征,一方面是为了开疆拓土,一方面是出于发展经济的需要。
发展经济是大国进步的必需之路,北国的金人们,一直都很羡慕大楚高度发达的经济、源远流长的文化。他们打算通过掠夺的方式,让大楚对大金俯首称臣,并实现国土融合、文化兼并之路。
只遗憾,大金最终没有成功,反而惨败而归。
盛轼渐渐听得心不在焉了起来,他还惦念着藏在壁帘里的沈春芜,心里嘀咕到,可不能让她躲太久啊。
但戚巍似乎就逆着他心意来,喋喋不休地禀述战报,战报上的每一处细节都巨细无遗地禀报给他听,听得盛轼实在是烦不胜烦。
盛轼说已经不必禀述战报了,但戚巍置若罔闻,那泰坦般的身躯搁案前一杵,挡住了大片光影,继续絮絮叨叨。
盛轼:“……”
饶是再迟钝,他也品出了一丝端倪来。
戚巍想必是发现沈春芜躲在壁帘里,所以才一直不肯挪位。
盛轼无声地低叹下一口气,随即找个由头就出去了。
偌大的帐帘里,一时之间只剩下了戚巍、堆满军奏书简的案台,还有那一位躲藏在壁帘里的人。
戚巍重重咳嗽了一声。
沈春芜知晓自己已经躲藏不了多时,只好硬着头皮从壁帘里出来。
俨然一副做错事的稚子面目,姿态有多低就有多低。
戚巍:“……”
原本有着满腔的火气,顿时撒不出来。
他的外甥女能够说明坏心眼儿呢?
真要论错处的话,那全都是盛闻舟的错!
就是因为他的心机和筹谋!
戚巍完全是气得牙根痒痒,掩藏在护甲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此情此景也不方便叨叨些什么,他一咕噜将沈春芜拉出营帐外。
还好盛轼这时候并不在,给了爷甥俩离开的空间。
沈春芜提着药箱,鹌鹑似的,埋头缩脑跟着戚巍去了他的营帐。
沈春芜准备听训了。
果不其然,刚入营帐里,戚巍就开始训她了。
他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盛轼的营帐里?
沈春芜用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药箱上的铜锁,指甲都因为尴尬这种情绪而抠烂了。
戚巍是个兵莽子,自然不可能去深刻追问沈春芜这些儿女家的事,他浅浅咳嗽了一声,道:“你的晁姨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