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调兵遣将这么多年,从没有出现过纰漏与差错,因为他非常清楚,战场上刀剑无眼,任何决策和部署不容出现错误,倘或行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他眉眼间的怅郁,完全逃不过她的眼睛,但她没有问,只是一昧安慰他,像是一枝牵牛花,花瓣叭叭开,叽里呱啦喋喋不休,让他根本没有沉溺坏情绪的时间。
盛轼:“……。”
经年不见,她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啊。
真的好能说。
他一整天不说话,小姑娘就能杵在那儿说一天。
她的话这么会这么多?盛轼实在想不通。但后来,他不再觉得她吵了,她不吵,反而是热闹的。
他是天生喜静的人,不喜欢喧嚣与热闹,更不喜欢有人经常在他耳边叨叨,但对于沈春芜的聒噪和话多,他竟是习惯且依赖的。
他是喜欢这份热闹的,也是在这样的时刻里,他生出了一个卑劣的念头,想要将这一份热闹彻底留在身边,这般一来,他以后也不会孑然一身了。
但他现在的惨境,肯定是留不住她的。
他要以一种全新的身份留住她。
因于此,他离开春山居时,对她许下了一个承诺,一个娶她为妻的承诺。
出乎意料地是,她并不买账,甚至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盛轼生平头一回吃了这么大的憋,骨子里也自然而然升起了一股子征服欲,这种征服欲是连他自己都不曾觉察到的。
她越不信他,他偏偏要践行给她看。
每到快要撑不下的时刻,他就回溯起在春山养伤的那一段时光,想起小姑娘的那不买帐的神态,想起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她会让他更加坚定活下去的决心——有她在,他的黑暗世界,从此有了光和热。
……
盛轼每次做梦,都会梦到这个场景。
但每次梦到这个场景时,又会有不一样的体悟。
因为梦中的沈春芜,每次都是不一样的。
梦结束的时候,往往意味着他醒了。
醒来后,是在自己的营帐里,看到奔月守在身边,以手撑颐在打着盹儿。
盛轼:“……”
他转眸一看,沈春芜并不在营帐之中。
她在哪儿?
盛轼心中有些紧张,他拿命博取她的回心转意,莫非失败了?
他缓缓起身下榻,走到营帐的帐帘门口。
少时的光景,听到了沈春芜说话的声音。
盛轼心间没来由打了个突。
——她是在跟谁说话?
悄咪咪地揭开了帘子一角,只一眼,盛轼顿住。
沈春芜在跟禇赢说话。
她在跟他说什么,笑得这般开心?
盛轼高高瘪起了嘴,有些不太高兴。
她都没这么开心地对他笑过!
在一瞬之间,盛轼已经打翻了一个醋坛子,醋溜溜的。
此时此刻,他尖尖地竖起耳朵,想偷听两人在聊些什么。
奈何隔得距离有些遥远了,他只能听到两人的叙话声,但听不清楚具体的叙话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