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曾经的襄平王妃,太子妃,是潍城人人称叹的江太医,她如今又变回了沈春芜,那一株在疾风之中生长的劲草。
她不论到什么地方,都能活,他什么都给不了她,只能默默守护。
是他亲自将她推回珉帝的身边,因为帝王身边,才会是她最安全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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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春芜说放下就能够做到放下,她不是容易内耗的人,也绝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劳累了一整夜,忽然觉得非常饥饿,肚子一直咕噜咕噜地叫。
空气里传来了香味,她硬生生地咽下了一口唾沫,循香走去,不知不觉地走到一座营帐前。
只一眼,她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舅父?”沈春芜被正在炊爨的戚巍吓了一跳,他出现得无声无息,端着一只花瓷碗,海碗大,里头是热气腾腾的白条宽面,他面无表情地递给她:“饿了么,吃吧。”
“舅父怎么知道我今夜会来……”沈春芜不会跟肚子过不去,一晌接过了面碗,一晌席地而坐,吸溜了几口,又发现戚巍一脸严峻地盯着他看。
沈春芜咀嚼面条:“怎么了?”
“晁娘在潍城里怎么样了?”
原来舅父在担虑这件事,她还以为他看到了她与禇赢的对峙,想问一问两人之间的事。
事实证明,是她自个儿想多了。
个人感情的事,戚巍压根儿就不想管。
他唯一在乎的女人,就是晁娘。
沈春芜吞下一口,并不慌张,恰恰相反,她很坦荡沉静,筷着点了点碗心,道:“您先等我吃饱再说,我太饿了——舅父,您煮的面太好吃了,待会儿吃完了,还想再来一碗。”
戚巍:“……”
失笑道:“你这小妮子,也真不客气啊。”
禇崇带着一众反贼偷袭春山坞,这件事俨如一折泄了火的诏书,顷刻之间烧遍了五国城,所有人都知晓了此事,人人心思各异。
戚巍亲自护送珉帝回潍城,要不是自己另有任务在身,他也要回去亲自看一看晁娘才是。
如今沈春芜安然无恙地潜入五国城,横悬在戚巍的一颗大石头放了下来,终于能够舒下一口气。
“晁娘她受了伤,但并无大碍。”沈春芜垂下眼睑,“反倒是我要惹她难过了,她不想让我以身涉险,我留下一封信就在奔月的掩护下离开了。”
“我要是她,也一样不同意你以身涉险。”
潜入敌营何其凶险,尤其是金人这种茹毛饮血的族群,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但让戚巍颇为震愕地是,沈春芜敢于舍身炸了春山坞,也敢穿过金人设下的军界碑,潜入敌营送来情报,这已经不是寻常的郎中大夫能够做到的事。
需要胆识与谋略,以及随机应变的本事。
但沈春芜都一一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