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春闱结束,沈春芜亲自去接沈冬昀,将他接回王府上,用了一顿丰盛的晚膳。
沈冬昀有满肚子的困惑要问,逮着沈春芜问这儿问那儿,诸如“长姊的眼睛是什么时候好的”,“市井所流传的白衣圣医是长姊吗”。
沈冬昀到底是孩子心性,得到了答案后,不会刨根问底,注意力又很快跳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姐夫什么时候回来?”
“我好想姐夫啊!”
“长姊,你想不想姐夫?”
沈春芜:“……”
周遭的侍婢们,都在暗自发笑。
沈春芜不免有些腼腆,吩咐众人下去,然后给沈冬昀夹了很多肉:“这么多菜,难道还填不住你的嘴吗?小孩儿尽问大人的事。”
快半个月没见,她的确挺不习惯的,头一回觉得王府太大了,她现在一个人住着,竟是显得有一种“寂寞空庭”的寥落感。
宅邸是要有些人气才好的,她觉得盛轼在的话,氛围总会显得很热闹。
若是夜来无事,她还会去他的书房走一走看一看,坐在他曾经坐过的榻,翻阅着他曾经翻阅的书。
畴昔去过长公主府的赏花宴,很多贵女对着荷花作了不少闺怨诗,那时沈春芜并不明白,生长在深闺中的女子,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怨气。如今她倒是能感同身受一番了,女子在闺中,男子在外办差——女子啊,总是等人回家的那一方。
“等”本身就是一种被动的状态,苦等等不来,不知要等多久,等到人比黄花瘦,等到心中生怨了,不知在等的过程要做些什么打发漫漫长夜,只好提笔写诗寄怨。
等待最磨人之处,不是久候不至,而是无法预计结果。等待一个时辰,等待一日,或是等待两个月,或许从某种程度上并没有差别。它们最终会被往后的岁月里粗暴地划分成两种结果——
等到了,没等到。
这才过了十余日,沈春芜竟是生出了一种过了十余年的感受。
两个月,何时变得这般漫长了呢?
好巧不巧,沈冬昀这时候问了一句:“长姊,狗不理在哪儿,好久没见着它了,好想跟它玩一玩。”
这番话让众人勃然变色,狗不理是王妃心上的一道伤口,是断断不能再提的。
沈春芜没有说话,变得很沉默。
到底是雪姨委婉地告知了实情,沈冬昀也自知说错了话,触及了长姊的伤心事,没敢再说不恰当的话了。
沈冬昀知晓,这半月京城发生了很多事,长姊也遇到了不少外界的刁难,他不应当给她添麻烦才是。
沈春芜本想摸一摸沈冬昀的脑袋,不想让他多想,但她发现沈冬昀不再是过去的少年了,模样已经向青年的轮廓过渡了,她只能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膊,思及什么道,笑问:“你知道哪里有猫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