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绾揭穿一事,沈春芜可以理解,但是:“严姑姑为何要告发宋明潇?”
一般来说,严姑姑应该帮闵元县主兜底包庇才是,而不是自曝。
盛轼俯眸看着她,唇畔漾着笑:“你没见过严姑姑吗,严姑姑却是认识你。”
沈春芜想起自己帮长公主治疾一事还没说,遂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遭。
盛轼一副若有所思之色:“她早已发现县主手中有牵机药,与其坐等东窗事发,不让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这不,昨日的赏花宴,你把自己送上门去了。”
沈春芜恍然,看来,长公主府里,只有严姑姑是个彻彻底底的明白人。
不过,盛轼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口吻带着一丝揶揄,情绪不辨喜怒。
沈春芜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道:“你生气了?”
盛轼淡哧一声,道:“你惹本王生气的事情,也远远不止这一桩一件。”
沈春芜一噎,认真解释道:“以我当时的处境,最好的办法就是化被动为主动,得知长公主有疾在身,且久治不愈,我就嗅到此事颇有蹊跷,此中略作提点,一方面是保全自身,另一方面,亦是打算让公主府欠我一个人情。”
沈春芜抖机灵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盛轼也习惯了,唇畔漾起笑意,牵着她的手,慢慢在宫道上行走着:“你欠本王的人情,似乎也不少。”
“……”
沈春芜略显心虚,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个廖太医,空有太医之名,而无太医之实,符叙也透露过太医院查无此人。无论是长公主的病,还是颐嫔假孕,都跟此人脱不了干系,他为何要这样做?背后受何人指使?”
这个人的出现,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会是仲太后指使他做的吗?
若真是仲太后指使的,陷害颐嫔或许也无可厚非,但为什么要陷害长公主呢?
此中疑点重重。
盛轼没有率先回答她,而是牵着她的手:“等皇城司寻到了此人,自有讲究。”
顿了顿,“今夜想要栖歇在何处?”
宫门已经落匙,今夜两人不得不夜宿宫中,盛轼的话,显然意味深长。
沈春芜来宫里有一段时日了,还从来没有过夜宿大内的经历。
她纳罕道:“你平素夜宿大内之时,是栖歇在何处?”
“以前栖宿于解意宫,”盛轼淡声笑问,漫不经心,“可要去?”
——解意宫?
沈春芜怔在原地,这可是梅妃以前栖住过的殿宇!
所谓“解意”,取自“逆风如解意,如若莫摧残”,是形容梅花的品格。
盛轼轻声一笑:“现在那里已经是一座冷宫了,到了夜晚,总有宫人说,殿中飘荡着绿光,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幽魂在哭诉,异常瘆人。”
“……”
沈春芜没料到盛轼竟会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