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葬礼前两天是宾客拜祭,到第三天下葬,但许茵林早早交代过后事,不愿意那么麻烦,她想早些入土为安,实际上是不想见太多人,生前无多少亲友来往,死后也不想被过多打扰,早早到达殡仪馆拜祭,而后便是遗体火化。姜天明主持一应事务,见到段思容和袁霄承过来,但也只是远远点头示意,并未多言。袁霄承也说:“他现在在忙,我有你介绍,就不用麻烦了。”是这个道理。话剧团领导也在,袁霄承特意前来拜祭,互相打了招呼。很快,遗体告别送去火化,段思容怔怔望着许茵林离开的方向,从此之后,世间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袁霄承见她神情异样,低声提醒:“思容。”段思容回过神,摇摇头表示没事。“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袁霄承和舒卉云都怕她被吓着,其实也有缘故,段思容小学三年级时楼上一户爷爷因病去世,他病的难受,死前并不好受,过两天楼里小孩子病了两个,大人都说是有脏东西吓着了,那时正在破除封建迷信,这说法也是私底下传一传。段思容不巧听在耳中,回家时就很怕,又碰上楼梯间灯坏了,冬天晚上放学回来一片乌漆嘛黑,忽然窜出个猫给她吓的够呛,还扭到了脚。后来传言中段思容就成为被老爷爷吓到的第三个人。袁霄承当然也知道这件事,笑容淡淡的:“思容,你可以一直胆小,没人笑你的。”段思容嘟嘟嘴巴:“胆小有什么好不承认的?”这时,姜天明应酬过其余领导、亲朋,朝他们走来,客气的道谢:“袁先生,你能拨冗前来,我真是太感激了,干娘看到你们也会很开心。”男人文质彬彬,不同于北方人的高大疏朗,带着江南的温润如玉,眉目清明,像是在认真的恭贺他们。袁霄承不着痕迹:“姜先生节哀,思容刚参加工作,有些事不够纯熟,许老师教她许多,我来是应该的。”他话语中都在感谢许茵林对段思容的照顾提点,进退有度,一切以未婚妻的立场着想,姿态诚恳。姜天明笑容不变:“思容性格好,干妈很喜欢她,您再客气就见外了。”双方应酬客气,也只在片刻。姜天明知情识趣,知晓袁霄承是军人,一句话不曾多问,安排他们午后可留在饭店吃饭,亦可尽早回家休息。“思容这阵子和我照顾干妈也很累了,我知道她不爱应酬这种场合,难得的星期天你们换换心情,别一直消沉下去。”他分寸拿捏得极好,甚至连段思容的喜好也一清二楚。袁霄承没来由生出一股不悦。段思容有些奇怪,又挑不出哪里不对劲,她确实不喜欢应酬,但今天不同,是许茵林的葬礼,坚持到最后的宴请她也不会有怨言,来时便已经做好打算上午都消耗在此。“姜师哥也注意休息,不用忙着招呼我们。”“好。”姜天明果然没再多留。十点钟接回骨灰,姜天明已买好墓穴,妥妥当当将许茵林下葬,墓碑罗成,只见照片上的音容笑貌,宾客一一鞠躬离去。中午宴席更加简便,段思容猜想姜天明想让许茵林走的风光,不肯让人说他占许茵林便宜、丧事办的抠门,宴席也规规矩矩,简单庄重,席上人已卸去悲伤。段思容和袁霄承草草吃了点便离开,姜天明送他们到酒店门外,礼貌周到。“思容,你们结婚时一定要通知我。”段思容笑道:“都在燕城经常见面,我要是不请师哥,怎么都说不过去吧。”但他们谁也没有说具体的婚期。姜天明挑了挑眉,也笑,目送两人离开。段思容背影渐渐轻松,抬手指了指一处风景,袁霄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来,下一刻,他突然回头看过来,与姜天明对视。在部队打滚过的人目光无波,又好似含着凌厉的审视,姜天明一怔,刻又对他微笑,温和无害。回过头。袁霄承藏起眉峰波澜,依照段思容所说,先到公园去逛逛,上午待的地方令人心情沉闷,得晒晒太阳才觉得舒服。春深日暖,公园有不少约会的年轻男女,他们走在其中,即使亲密些,也不会显得太出格,段思容看到一年轻男子搭着姑娘肩膀走,扭头看看袁霄承。他莫名:“怎么了?”段思容踮起脚尖,想抬手搭在他肩上:“哎呀,你太高了!怎么长这么高啊?”“这还成我的错了?”袁霄承可不知道她刚才看到了什么,只是习惯使然,即便军装不在身上也不喜欢勾肩搭背,四周看看找了一条空着的长凳坐下,然后看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