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佘凤也不想将温如月卷进来,可温如月却说她早被佘凤点过名,在殷沉看来,应该早就是皇后的人了,左右也是躲不过。“臣妾多谢皇上。”佘凤得了应允,面上神情稍缓,将手边的燕窝往林宫人的方向推了推,“林宫人,那这碗燕窝便赏你了。”林宫人神色微变,杵在原地,手抖了一阵,不知是接还是不接。他也是服过药的人,只不知服的是哪种,万一与这燕窝里的药与他体内的相融,他岂不是一命呜呼了?佘凤扬了声线,“林宫人?怎么不接?”这下连魏临也看了过来,目露疑惑,“你在紧张?”他看向自己面前那碗,眉头紧蹙,“这燕窝有问题?”“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林宫人扑通跪在地上,“奴多谢娘娘赏赐。”接着他捧起桌上的燕窝,咕噜咕噜往嘴里倒,嚼都没嚼,全咽了下去。若是此时死活不喝,圣上便能觉出不对,到时不管是圣上怪罪还是殷公公惩罚,他都是死路一条。不如赌一把,还有一半的机会活下来。林宫人喝完立在一旁,暗暗祈祷自己喝的是同一种药。佘凤瞟了他一眼,继续同魏临说话。魏临虽打消了疑虑,但还是没再碰那碗燕窝。过了一会儿,林宫人额上冒汗,腹部一阵绞痛,他手扒上桌子,身体矮了下去,一脸痛苦。旁边的小宫人留意到这一幕,惊呼出声,引得佘凤和魏临都回头一望。魏临见他这模样,眼神一凛,看一眼自己手边的燕窝,手一扫,将它摔在地上。“果然有毒!”小碗碎裂,燕窝撒了一地。一屋的宫人都不敢动弹。佘凤看着林宫人的反应,心念一动,趁毒还未消散,让太医来瞧一瞧,也许能看出这是什么毒,找出解毒之法。她回头对一旁的小宫人道:“去请太医过来。”魏临望向佘凤,有些不赞同,“此等弑主恶奴,皇后为何还要请太医?让他自生自灭便好。”佘凤摇摇头,“不好,毒是谁下的未可知,若他还有同谋呢?”林宫人捂着肚子,闻言瞪大双眼。同谋,同谋不就是皇后么?她这戏演得倒好,还传了太医过来,自己此时若是将她供出来,也会被认为是攀咬皇后。魏临听了这话,默默颔首,坐在一旁一同等候御医前来。不多时,太医匆匆赶到碧清宫。小宫人催得急,他以为是皇后或者皇上出了事,到那一看,竟然只是个宫人。他蹲下身,替林宫人诊了脉,又让林宫人将舌头吐出一看,而后摇摇头。佘凤身子前倾,看向地上还捂着肚子的林宫人,“没救了?”“不是,是没什么大事。”太医捻着山羊胡,指指林宫人,“不过是吃多了,胀气,喂点催泄的药,到茅房跑几趟便好了。”佘凤有点失望,“这样啊,那便有劳太医了。”可惜了,还以为能先把林宫人给除掉。“这是老臣的份内事。”太医说完,让跟在身旁的小药童取了点药丸出来,双指一塞,将药丸送进林宫人口中。林宫人听完太医诊断,也早就冷静下来,吃了药丸等了一会儿,果然肚子传来一阵咕咚声,随后匆忙向帝后告退,跑出殿门找茅厕去了。“泄了就没事了,老臣告退。”太医领着药童慢吞吞出了碧清宫。魏临沉吟片刻,“若不是下毒,为何他方才表情如此惊惶?”佘凤只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明日让皇后在各宫里头挑一个顺眼的,这个宫人还是调去浣衣坊吧。”“臣妾谢皇上。”佘凤说完站起身,看着魏临。魏临也知这是皇后要送客了,缓缓起身,瞥她一眼,被推拒过两三回后,心中也隐隐生了抵触,还是等皇后主动留他时再说。送走魏临后,佘凤坐在椅上,盯着地上的碎片出了神,旁边的宫人这才上前来收拾。到白天时,佘凤去张淑妃宫里挑了个看起来十分木讷的小宫人,代替林宫人原来的位置。小宫人叫孟远,年纪不大,生得白白净净,看起来不太聪明,这不打紧,最重要的是没什么害人的心思。孟远在原来的宫里人微言轻,因为识得一些字,便被皇后提到碧清宫当了记录起居注的内官,心里也是一阵欣喜,当下便表了忠心。佘凤倒没放在心上,只是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草木皆兵,就连水,也只喝温如月送来的。好在殷沉也没有疯癫到直接跑来碧清宫要她的命。这夜崔小宛终于等来冰刃,心知是殷沉的案子有了眉目,忙开了窗将人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