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鹿鸣宴结束,他屏退旁人,只留几个暗卫守在各处,自己上了马车,闭目等着。过了一会儿,马车晃动,崔小宛钻了进来。崔小宛眼看魏临要发火,低了头诚恳道:“臣有要事禀报,恐殷沉报复,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还望皇上恕罪。”魏临铁青了脸,睨着她,将字条拿了出来,“大胆崔晚,这是温家千金替你干的?”这崔晚每次都赶在他发难前认错,也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太聪明。崔小宛朝他手中瞄了一眼,点点头,不打算撒谎。【崔晚】字怎么没了?【温如月】用的墨鱼汁,算好时间了。魏临见她老实,缓了缓神色,将字条随手丢在车厢角落。“说说,有何要事?”崔小宛将信函拿出来,呈到魏临跟前,“许府一家几十口遇害,皆是殷沉所为,这是臣夜探许府搜到的信函。”“臣猜这便是许府遭难的原因。”魏临接过信函,一张张看了,面上毫无波澜。“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次奥,这狗皇帝看起来也不像对殷沉有所猜忌的样子。魏临见她犹豫,缓缓开口道:“殷沉祸乱朝政,朕早已知晓。”“他在朝中爪牙甚多,这些信函就算交到刑部,也无法定罪,自会有人替他开脱。”崔小宛默默颔首,这些她早有预料,她今日不过是向狗皇帝表个立场,顺便看看能否捞个后台。魏临略一沉吟,淡淡扫她一眼,“要扳倒殷沉,还得从长计议。”“臣知道了。”听到这句,崔小宛安下心来,这起码把狗皇帝拉到自己阵营来了。“对了皇上,今日殷公公不在您身边伺候,应是听到消息,说皇上的人今夜会在东郊有所行动,这消息是臣找人放的……”魏临敛眉,斜眼看她,“朕会替你圆过去。”他手捏信函,眼眸微黯,“崔将军如何想到该去查四年前的旧案?”崔小宛犹豫片刻,总觉得还未翻案,身份一事也不能轻易暴露,正纠结该如何解释,忽然听到马车外传来个阴恻恻的声音——“老奴来迟,皇上怎地将护卫都撤去了?”作者有话说:崔小宛听到这声音,捏紧拳头盯着马车门,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为表诚意,她来见魏临时身上没带任何武器,有的只是一双赤手空拳。魏临故作轻松,语气淡淡,“殷公公,朕想起还有话未与未来驸马说,你去将范千请来。”崔小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以殷沉的耳力,想必也早就发现马车内有第二人,但只要不碰面,他也不知是哪位。殷公公默了半晌,忽然一笑,“皇上稍候,老奴这便去唤他过来。”殷沉走路无声无息,魏临两指捏着窗板掀开一条缝,眼看殷沉进了昭文馆,才对崔小宛点了一下头。崔小宛得到信号也不含糊,飞身出去,只过了一霎,便消失在夜色中。此时范千正被一大帮生徒围着,一口一个驸马爷喊着。聂容昭还坐在原处,杵着下巴,觑着前面那堆人影,醉眼微醺,忽然瞧见面前多了个宽大手掌,晃了又晃,随后青羽那张刀疤脸出现在他跟前。青羽蹲在聂容昭桌案前,眉梢微垂,说出来的话不自觉带了点语重心长,“小郡王,属下早都说了,你们是不可能的,那崔将军也是,明明都有了相好,还……”这话说得极小声,也没敢说完,直接被范千那边的热闹盖了过去,但聂容昭还是捕捉到一些词眼,意识清明了几分。“不,她们定是在做戏,不是真的成亲。”自欺欺人。青羽摇了摇头,一把将聂容昭扶起,正打算回宿处,就见殷公公进来了,索性立在原地,看看他想做什么。殷沉只扫了他们一眼,又回过头,径直往人堆去,将范千从一众生徒中挖了出来,态度恭恭敬敬。“范公子,皇上有请。”一群人都噤了声,只有于信仁笑吟吟,沉默着朝殷公公施了礼。范千战战兢兢,杯中的酒饮洒出去些许,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放下杯子,随殷公公一同出去面圣。“皇上,老奴将范公子请来了。”殷沉领着范千来到马车前,细细一听,马车中另一人果然已经离去。这也在他意料当中,只不知是不是魏临今夜派出去的暗卫回来禀报。东郊的私宅他去查看过,别的东西都无所谓,全是金银财物,最要紧的一本札记,让他给带了出来,现在还揣在身上。其余的,也查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