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昀捋了捋袖子,双手放在膝盖上,语气有些轻描淡写,“这温璧认出我是南苍三皇子,还将此事抖漏出来,想让我对付你。我便顺手将人杀了。”崔小宛垂下双眸,那几日跟踪她的便是东方昀了,期间正好撞上温璧,便把人解决了。至于苦水巷……昨日张玉喜来了一趟将军府,应当是被暗处的东方昀瞧见,一路跟到了旧宅子。也因此暴露了她原先的身份。“你杀温璧,不过是因为他瞧见了你的脸,你担心自己留在晸京之事泄露出去,才灭口的。”崔小宛嗤了一声,“这算什么诚意?”东方昀没有否认,顿了顿,又道:“本王愿娶你为正妻,这算不算诚意?”且不论出身,对南苍皇室来说,娶一个外族人为正妃,已经是对南苍国莫大的不恭,为此他还得费尽心思设法征得父皇同意。崔小宛扭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忍不住破口大骂:“长得人模狗样的,说出来的是什么恶心人的话?我还得感激涕零谢谢你赐我一个正妃之位呗?”“若我是男子,你又当如何对我?”东方昀拧了眉,“你若是男子,也不好笼络,那我只能……”“哦,我是男子的时候你就觉得不好笼络了。”崔小宛嘴角一扯,“你现如今想把我带回去,只不过是知晓我是女子,觉得可以控制我罢了。”“你们崔家惨遭灭门,欺君之罪这把大刀时刻横在你的脖颈上,你还要继续留在巍国?”东方昀看着崔小宛有些不解,“你跟我回南苍,得一个妃位,日后等我登基,你还能继续当你的将军,而我南苍也多一员大将,此为共赢,何乐而不为?”“我去你大爷的共赢。”崔小宛往地上唾了一口,“要么你现在就把我干掉,要么等日后我们兵戎相见,我杀你们南苍一个片甲不留!”东方昀也是第一次见到行径如此粗鄙的女子,不由沉默下来。巍国对崔将军的评价是什么来着……儒将?温润如玉?他是不是绑错人了?【聂灵嫣】现在怎么样了?还在车上吗?确定是鸣城吗?【崔晚】是鸣城。【崔晚】还在车上。【崔晚】现在我们吵上了。【聂灵嫣】大姐你别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好吗?苟着点儿!【崔晚】别管我,我要喷死他。【佘凤】……【佘凤】能说话就说明她还是安全的。崔小宛手指微动了动,身上已经有了点力气。脚上这绳结不是很结实,再挣一挣便能开了,若东方昀想动手,她就立马跳车。谁料东方昀没拿刀也没拿剑,从袖中取了一个小小的葫芦瓶,开了瓶口,往她鼻下晃了晃。一股浓郁幽香直冲上天灵盖,崔小宛被呛得咳嗽,与此同时四肢又开始便得软绵无力。谁家迷香放这么多香料?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拉车的马在原地踏着蹄子,嘶鸣了几声。“怎么回事?”东方昀掀了帘子往外看去,前方一片坦途,并未遇到什么障碍。“马突然不跑了。”江书扬起鞭子抽了几下马屁股,那马还是不肯动弹。“我估计这是只病马,租马车给我的那个掌柜,只收了我一半的钱。”他回头,视线扫过崔小宛,见她还睁着眼,松了口气。方才那情形,还以为三殿下当真要把她砍了。“病马?”东方昀跨出车厢,四下环顾,“离鸣城还有多远?”“这条道不好走,大概还要半天。”江书面向前方,眼珠子转了转,“反正也不会有人追来,不如我们先在此处歇一歇?”东方昀跳下马车,张望一圈,面色沉了下来,马车后方几丈远,一道银光闪过。他飞身上前,伸手拔下一根银针,扬声质问:“江书,这是何物?”江书来到东方昀身旁,看了眼他手上的东西,“是针灸用的针,这是在哪发现的?”东方昀垂眸盯着他良久,“江书,你的针灸包在何处?拿出来,让本王看看。”江书低下头,“两日前丢了,当时巍军发现车厢内的人不是三殿下,便要拿人,我急着逃脱,仓促间把许多东西落下了。”话音刚落,领子就被东方昀揪了起来。东方昀看着江书,半眯了眼睛,“当真?”江书没有答话,只盯着地面,默不作声,凛冽的风吹得他面颊生疼。两人在雪地里站着,头发上、肩上都落了细小的雪粒,没等多久,空中细雪变成了大片的鹅毛雪,寒峭彻骨。东方昀手一松,将人往前一送,狠狠扔到地面,“这事本王可以不追究,只当你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先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