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云纵制止道,他忽然恍悟过冰儿定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这些时日冰儿都在忙于和谭嗣同大喊变法维新之事,少年意气,锐不可当。
“冰儿,若没旁的事,大哥和朋友在此小聚,你陪谭三哥自去忙你们的事。”云纵道,有意支开冰儿和谭嗣同,也是担心谭嗣同议论时事慷慨陈词一番又不知道皇上的身份,惹祸出来。
而光绪反是说:“谭兄请坐,云纵的朋友的就是朕地朋友。”
谭嗣同也不推辞,在一把竹椅上落座。
“小弟近来看了谭兄几篇高论,可真是感触良多。”光绪道。
一句话切到正题,云纵也是心头一惊,不想皇上在宫里还是看了维新派的言论。
“说到维新之论,前些时候听说那举子们公车上书,提出下诏鼓天下之气;迁都定天下之本;练兵强天下之势;变法成天下之治。,我却有些困惑。谭兄,你说这迁都可是良策?当年南宋若不是迁都,动摇了国本,怕也不会招致惨败!”
“艾兄此话谬矣!宋高宗赵构屡次迁都。那是因为大宋的国库尽数进贡给了金人。他手上没有强兵,又贪图偏安一隅。及至十年后,岳飞、韩世忠这些中兴大将本已手握重兵,盼望提锐旅踏破贺兰山。但宋高宗只会一味求和。若是不同金人开战,他或许守住江南一小城镇也还算个皇帝;若一旦同金兵交战。战败就是宋徽宗的下场,成了阶下囚,不再是皇上。人都有私心,执掌天下者为了一己私利,弃中原百姓于水火之中,饱受蛮夷铁骑蹂躏。朝中像岳飞这般耿直地臣子坚持要收复河山,却被自己的君主绞死,用以表示向金人求和的诚意。如此的国家。不灭亡更待何时呢?”
云纵和珞琪脸上沉寒,都担心谭嗣同的言语激烈。
只是光绪却握紧茶杯,同谭嗣同辩论此事。
“民为先,还是君为先?这确实是个难停地争议。谭某从浏阳北上,一路看到灾民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而官兵却苛捐杂税盘剥,还要为老佛爷六十华寿筹银子上贡。民将无存活之路,奈何江山?”
珞琪忙接道:“西方人同大清有所不同。西方人好钱,无利不动。来大清贩鸦片也好,枪炮侵略也罢,不是要争皇位,是要大清的市场。是要钱,要利益。西方人是富民,富民后强兵;大清是强兵,但是民弱,民弱兵自然无力。”
众人争辩起来,只到最后光绪忽然慨叹一句:“法源寺,若是没有记错,此地是当年宋徽宗亡国后被俘北上。路经燕都关押拘禁之所。”
“正是这里!”谭嗣同道。
眼见光绪神色黯然,痴痴地望着眼前一树树凋零的丁香花发呆。
珍妃忽然打破沉寂问冰儿道:“冰儿,听说你会试高中头名,后日殿试姐姐可是期盼你蟾宫折桂地消息。”
冰儿淡然的一笑,玩笑道:“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话音未落。云纵大喝一声:“放肆!”
怒目而视。紧咬了牙关。
皇上也不由呵呵地笑了两声道:“少年轻狂,难不成也要去学那奉旨填词的柳三变。一辈子流落江湖?”
云纵灼然的目光瞪了冰儿,仿佛要将这成器的弟弟吞噬。
珞琪轻轻用脚踢了冰儿一下,暗示他不可胡言乱语。
但珞琪已猜出,怕是冰儿真是决意不去参加殿试。
冰儿随意吟地这句词,是当年恃才放旷地北宋词人柳三变地名句,柳三变当年就因一阙词,说什么“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惹得仁宗皇帝大怒,讥讽说“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只一阙词,断送了柳永一世的前程,只淹没于烟花柳巷,索性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
但冰儿绝非如此轻狂之辈,只是冰儿自来到京城,对朝政有诸多不满,似乎觉得做官无用。再者也心存同父亲赌气地念想,故意让父亲难堪。
珞琪也只能拿些家常的话绕开话题,但不出几句话,光绪竟然又将话题绕回到维新变法。
珞琪为难的看了眼云纵,似乎皇上如今对维新的话题颇为感兴趣,凡是西方的见闻新奇的东西他都感兴趣。
再去看珍妃时,珍妃向她挤挤眼示意她不必担忧,起身对珞琪道:“姐姐,他们谈得话题太无趣,我们去前面看花去。”
珞琪会意地抱了孩子随珍妃来到跨院,珍妃才安抚她说:“琪姐姐莫急,皇上最随和不过,他在宫里还时常同小宫女们玩笑,一时说错话他不会计较。上次也是为了救云纵才在老佛爷面前说了过激的话,不想云纵被杨大人打残,心里难过了很久。如今得知姐姐生了一女,欢喜得如孩子一样,总是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还总说可惜不是个男孩子。我就是怕他成了心结,才带他来这里寻你,也看看孩子。”
珞琪心里暗想,按说皇上九五之尊,也是杀人就在弹指间,他何来的愧疚?
悲天悯人之人,怕当不得一国帝君。
回到了家中,云纵不容吩咐就喝了珞琪抱了孩子避去卧房,自己揪了冰儿直去书房。
进到房中,云纵喝骂一声:“跪下!”
冰儿翘了嘴,赌气的撩衣跪倒在当中。
“混账东西,越发地口舌轻狂!今日若不教训你,怕你也不知道个家规王法!”
冰儿委屈的一扬头,满眼的泪,就是梗了脖子道:“大哥若是要打,自管打,只是冰儿定然是不去科考了。冰儿没有玩笑,冰儿觉得仕途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