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蹙眉:“我并不需要这……”
还未说完,姬恂就打断他的话:“这些银钱……”
商陆一顿。
姬恂视线穿过医馆的门看向不远处已成废墟的小院,好似透过一片狼藉瞧见一月前的那场大水。
“……是多谢商大夫在大水中救下召淮性命。”
楚召淮在燕枝县无亲无故,夜晚又睡得深,若不是商陆记挂着他,恐怕大水来时楚召淮已命丧黄泉。
姬恂说完后朝商陆一点头,转身便要走。
商陆愣怔着,忽然上前几步:“陆大人。”
姬恂停下步子,站在阳光下回头看他。
“昨日小水走时,我曾问他要去何处。”商陆犹豫着道,“不知对您有没有用。小水当时说……”
眉眼已张开的少年被风拂起墨发,背着小包袱回头灿然一笑。
“我要回……想归之处。”
夏日炎炎。
楚召淮风尘仆仆下了船,脸色苍白地将舌根下含着的姜片吐出来,吐着舌头扑腾着爪子扇风,想将舌尖的辣意全都扇跑。
还是高估了自己。
本来觉得一日的行船不至于像之前那般吐得虚脱,没想到晕船不分时间长短,一视同仁。
好在一个经常行船的姐姐给了他一片姜,含着眼泪汪汪但提神醒脑,终于强撑着下了船。
这一年多的四处行医,楚召淮已不再像之前那般束手束脚,和谁都能聊几句。
行船码头离城池还有两三里路,走过去恐怕得天黑,有个运菜的爷爷见他可怜,让他坐在驴车后头,晃晃悠悠往城里赶。
楚召淮坐在驴车后面,后背是一桶活蹦乱跳的鱼,时不时扑腾两下将水溅他脑袋上。
他脾气好,满脸的水也还乐颠颠地晃荡着悬空的腿。
赶驴的爷爷笑了起来:“小郎君是一个人进城探亲吗?”
楚召淮在外行走一年,被人骗了不少回,和人闲侃也都长了心眼,摇头道:“我哥哥先行一步在城门口等我呢。”
爷爷回头看了他一眼,眯着眼睛乐得不行:“小郎君长得真不错,明日定能拿到不少花儿。”
楚召淮疑惑:“什么花?”
“明儿是乞巧啊。”爷爷道,“城里可热闹了,祭祀、香桥已搭起来,小郎君生得这般俊俏,等着少女飞花给你吧。”
楚召淮难为情地笑了,没接这话茬。
驴车晃晃悠悠好半天,终于赶在天黑前进了城。
楚召淮将一小块碎银子塞给赶车的爷爷,看他三番四次拒绝,直接放在车上,拎着小包袱撒腿就跑。
城门口人来人往。
楚召淮耐心排队等了片刻,终于拿着路引进了城。
在他刚踏进城门的刹那,城门口的护卫飞快将信鸽放飞。
雪白的鸽子扑闪着翅膀,朝着城池的最北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