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自己未必能忍住真相和怨愤,可能一切都完蛋了。而自己,还并未打算让两个老人知道真相。一个胆小鬼,胆怯向来肯定自己的人变成失望的目光的。可以说林空竹在外公外婆盛禹明和秦臻之前选择了前者,他干脆利落,甚至是火急火燎的就改变了之前要去江大的决定,也算是给了徐莹一个交代,暗示对方不要再继续调查下去了。那老油条一样的女人当然能接收到这个信号,同时也是这么打算的。在聪明人的一场博弈中,大多数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盖着真相那层布的边边角角,但只有秦臻是全程被蒙在鼓里的,是被自己带着节奏随波逐流的。所以林空竹知道自己唯一对不起的就是秦臻,同时他也承认秦忱骂的一切都是对的。“打够了么?”少年心尖儿也是被激起了火,那种深深压抑却也有压不住的时候,他抬起头来看着秦忱笑了笑,此刻竟是恨不得邀请男人把自己打翻在地:“继续,帮秦臻多打几拳。”林空竹想要自己狠狠的挨揍,甚至骨骼碎裂被抬进医院也无所谓。纵然于事无补,但他仍旧该因为自己的卑劣而付出代价。只可惜秦忱说了晦气,就绝不会再动手,他只是居高临下的看了林空竹一会儿,而后冷冷地嗤笑一声转身离开。临走前,男人只撂下一句话:“你这辈子和秦臻没戏了。”林空竹木然的目送秦臻气冲冲的背影离开,没说什么,隔了一会儿少年才撑着后面的墙起身,轻轻抹了一下唇角的血。他知道秦忱刚刚有气到不行口不择言的成分在作祟,另一方面那男人也真的是这么想的。放在手心里宠到大的妹妹是当做心肝宝贝养的,被自己这么狠狠伤害了一次,秦忱当然怕自己以后再去靠近秦臻。所以,当然要放狠话。可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就连林空竹自己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他向来是很有规划的人,此时此刻……偶尔也可以放任自己短暂的茫然一下。少年回到机场内买票,在工作人员诧异的眼神下选了一班最近时间回莘城的飞机后值机,但也得等差不多两个小时。林空竹便就坐在机场里的长椅上等着,晚上的时间段机场人不算多,甚至是有些空旷,少年用买来的冰水贴在脸上,长长的一段时间过去,肿了的半边脸已经从疼渐渐变成麻木了。直到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走越近,看见一双白色的帆布鞋站在他眼前时,才慢慢的抬起头来——鞋子都是他之前帮着秦臻刷的,看到来的人是小姑娘当然一点也不意外。少年握着冰水瓶子的手不自觉的更紧了紧,淡淡的笑了下:“怎么回来了?”他还以为她早就跟着秦忱回家了。秦臻看着他破碎的唇角眼神却顿了一下,几秒后才轻轻的‘哼’了一声。“就知道我哥会揍你,活该。”女孩嘴巴倔,手上的动作却是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递给他,里面都是零零碎碎的药,消毒水,创口贴和棉签。“抬头,我给你上药。”秦臻用棉签蘸了碘伏,不甚温柔的在林空竹伤口上涂抹着,碎碎念:“只是为了不欠你的哦,说实话我哥把你打了,我觉得挺爽的。”就好像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郁闷,终于在这一刻消散了。“嗯。”林空竹修长的手垂在膝盖上,声音很温柔:“你开心就好。”如果能让秦臻更开心一点,他也不介意多挨几顿揍。女孩很专注的帮他处理好伤口,直到把创口贴贴上后才慢慢的叹了口气:“林空竹,我们这算是好聚好散么?”林空竹盯着她长长的睫毛,有些说不出来。“不过是不是的,也无所谓了。”几天了,秦臻第一次微微笑了笑,看着他的瞳孔澄澈坦荡:“咱们俩租的那个房子,是不是还有一个月就快到期了?”她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脑子里也不会算计柴米油盐的——此时此刻能回忆起这个,倒也算是种奇妙的有始有终了。林空竹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后他们脱离了恋人的身份,倒真像是‘老友’一样,在这空荡荡的夜间机场里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秦臻:“那你以后还打算继续租么?”林空竹:“大概不用了吧,居无定所,也用不着固定的住处。”唔,真是个一点也不意外的答案,是很符合少年性格的理智派答案。就算他们租来的这个房子一起住了快两年,也算是承载了不少回忆……但人都分开了,房子还留着干什么?“我那里有钥匙,之后把东西收走,唔,咱们谁去和房东办理退租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