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忘了拿换洗的睡衣。若是家里没人,他大可直接走回房间,可此时家里不仅有人,而且那人还就在他房间。穿换下的衣服吗?时矜看了眼被放在洗手池里的睡衣。且不说这睡衣已经被昨晚的汗液浸透,至少现在,它已经被刚刚洗澡时花洒洒出的水被泡湿了,没办法再穿了。除非他愿意穿湿的。——答案显然是不的。思绪间,门外有脚步声渐行渐近。脚步声停在洗手间门口,单向的磨砂玻璃映出来人高大的身形。“噔噔——”浴室的门被敲响。“时矜?你在里面吗?”时矜应声:“在。”门外的人像是松了口气:“你洗澡别洗太久。”印在磨砂玻璃上的人影变小,看着似乎像是要走开。“等等。”玻璃门上的人影停住:“怎么了?”时矜抿了抿唇:“你能帮我拿一下睡袍吗?”门外的人影微顿,时矜莫名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结巴。“好,好的。”两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敲响。一件宽大的黑色睡袍通过半开的门缝递了进来。时矜伸手接过。穿上睡袍前,他侧首看了看身后。背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是翻飞的血肉多少有些难看。时矜眉心微蹙,拢上睡袍。出去的时候,郁辞不在房间里。受伤的位置在后背,时矜不方便上药,于是只用纱布将伤口重新包了起来。小黑总算被这动静吵醒了,它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从桌上跳到时矜身旁,软软的喵了一声。时矜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开门出去。客厅里同样没人,但厨房里却传来了动静。时矜循着声音走去,在厨房里找到了人。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一件不知从哪弄来的围裙,手里拿着把长勺,神情专注的盯着嘟嘟冒泡的锅。听到身后的动静,男人转过身来。厨房的窗开着,清晨的风穿过窗沿,带着窗外叽喳的鸟叫吹入厨房。掠过窗沿的风把男人额角的几缕碎发撇开,露出那张张扬中透着锋利的脸,眉眼肆意,唇角锐利——前提是不看那对在他面前逐渐变红的耳朵。时矜的视线定在那对烧的通红的耳上,浅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不解。这天气很热吗?郁辞很快反应过来。他将勺子放下,又顺手把灶台上的火给关了,这才转向时矜,只是视线不知为何犹犹豫豫的就是不看人:“你洗好了?”这话一出口,郁辞就巴不得扇自己的嘴一下。他说的这是什么废话。果然,时矜顿了两秒,随后才点头:“好了。”小黑迈着矜贵的小步子在厨房饶了一圈,亮黄色的眼珠子没在厨房找到好吃的,尾巴一甩又出了门。时矜眼角稍弯,染了些许笑意的眸光追随着那团黑色的小身影。直到那条摇晃着的黑色尾巴消失在厨房门边,他抬头,却撞入了一双漆黑色的眸子。如夜幕下亮起的星点,似宙色中盘旋的漩涡。直到坐在餐桌前,那双漆黑色的眸子依旧留在他的脑海里。“噔——”瓷碗底部的圆座接触到大理石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时矜抬眸。郁辞松开持碗的手,在他对面坐下:“早餐。”玉白的瓷碗里飘着淡淡米香的清粥,白糯的米粒煲至开花,翠绿的菜叶裹上了黏软的粥水,清淡却又并不寡淡。时矜看向郁辞,浅淡的琥珀色眸子浮现一丝意外:“你会做饭?”郁辞摸了摸鼻子,想起了刚刚被他偷偷丢掉的煎蛋,有些心虚:“一点点。”像是怕时矜继续问,他推了推瓷碗:“试试看怎么样。”瓷色的勺子裹挟着绵软的粥水,浅色的唇瓣染上热意,晕出浅淡的粉色,瘦削的下颚随着吞咽的动作微微动作。郁辞的视线不自觉的就顺着那截下颚向下看去。黑色的睡袍领口不像之前那般扣得规整,领口前端有个小小的v型弧度,露出主人欣长的脖颈。郁辞的视线顺着那截雪色的脖颈下滑,最后停在那枚微微起伏的喉结上。喉结他支着下巴,眼底若有所思。他倒的确曾听说有些女生先天骨骼明显导致在脖颈处会有形似喉结的存在,加上他昨晚看到的那条裹缠着胸前的布条郁辞眸光微闪,才降下温来的耳垂又开始发烫。“很好吃。”郁辞回神:“嗯?”清粥软糯的口感尚存留在口腔中,时矜抿了抿唇,看向郁辞,素来清冷的眸子雪色微融:“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