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矜垂下眼皮:“为什么不能?”石毅噎了一下:“也不是不能,就是总是一个人待着,多无聊啊。”“不会。”石毅没听清:“你说什么?”时矜眼皮微抬,浅淡的琥珀色眸子情绪浅浅:“不会无聊。”抿了抿唇,他说:“我自己挺好的。”“一个人挺好,但是人多点不是更热闹吗?”石毅应的随意:“就像你之前自己住和现在跟室友合租,你觉得哪个更开心一点?”自己住和跟室友合租哪个更开心一点?时矜答不上来。石毅也没有非要他回答的意思,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个矿泉水瓶子:“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两个人也有两个人的好,这不一样。”“我也不是逼你,只是觉得有时候你可以适当的敞开一下心扉,至少偶尔可以适当的表露一下情绪。”石毅说着说着就笑了:“你知道你今天在车上睡着了,小狐狸怎么跟我说你的吗?”“她怎么说?”石毅将捡来的矿泉水瓶丢进垃圾桶,笑:“她说你看着跟个冰块似的,脸是冷的,人也是冷的。”时矜微楞。半晌,他眸光微垂,语气染上了些许迟疑:“我很冷漠吗?”“是啊。”石毅应得爽快,又补充:“不过不是冷漠,是冷淡。”“我跟你这么多年朋友了,也算是了解你。”前方就是别墅的大门入口了,先走一步的几个女生已经嘻哈着踏入了院子。石毅停下脚步,冲着路过他们的大猫和泡面点了点头,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这才开口:“在你之前我带过一个男孩子,年纪不大,好像也才刚成年吧,长了一张娃娃脸,嘴很甜,见谁都是哥啊姐啊的叫着,永远都是一副热情小太阳的样子,出版社的人都很喜欢他。”“后来跟他相处的久了,我才发现他的热情都是表象,用现在流行的话说怎么说来着,外热内冷?对,就是这个词。”“他看似热情,眼底的情绪却是冷的,在所有触及他利益的选项里,他总是能迅速的摒除一切情感因素选择对他最有利的一项,你从来都没办法在他哪里得到除了嘴甜的称呼以外的任何东西。”石毅踢了踢脚下的石头:“我带了他大概三年吧,结果他走的时候,我是全出版社最后一个知道的。”时矜微微蹙眉心:“你”石毅将脚下的石头踢进花坛,抬头看他:“但你跟他相反,你的外表是冷淡的,看似生人勿进,其实内心是热的。”“你会对被你纳入认可范围内的人付诸热情,时间,王妈”说到这里,石毅臭屁的拍了拍胸膛:“当然还有我。”时矜被他的动作逗的弯了弯嘴角:“嗯,你说得对。”石毅也笑了,但笑过之后,他开了口:“时矜,其实你不是不习惯。”“你是害怕。”害怕有人走进了你的世界,又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一如当年转身离开你的父母。作者有话说:月色拖拽着星点拉开了夜晚的帷幕,点点繁星点缀在深黑色的天幕上,星月相伴。屋内的空调开的有些大了,冰凉的冷气吹走了从浴室带出的水汽,也带走了时矜身上的温度。他拢了拢睡袍,将空调温度调低。许是因为到了不太熟悉的地方,时矜有些认床。在床上翻了第六十三个身之后,他坐起身。揉了揉发涩的眉心,时矜掀开被子。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12,藏在挂钟底部的布谷鸟弹了出来,用钟声提醒着深夜的到来。时矜拢了睡袍,拉开窗帘。阳台上放了浅色的圆桌,桌旁则放了把躺椅。从阳台上看去,正好能看见漆黑夜幕上挂着的一轮弯月。时矜在桌旁的躺椅上坐下,目光随意的落在身侧。阳台不大,除了一桌一椅就没再放其他东西。但屋主显然对阳台的布置也上了心,在桌子上放了个小巧的白色花瓶,花瓶里插着几支浅色的重瓣花。时矜没有开灯,阳台上便只有朦胧的月光笼罩,像是熏染了雾气的梦境,朦胧而清冷。不知不觉的,时矜又想起了今晚石毅的话。他说:时矜,你不是不习惯,你是害怕。害怕吗?时矜不知道。经年累月的习惯让他早已遗忘了最初的想法,他适应了现在的生活,不愿改变,也害怕改变。或许石毅说的是对的。手中的热水逐渐失了温度,时矜收拢指尖,起身。“吱——”身后的阳台传来了推拉门被拉开的声音。时矜的脚步微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