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时候了,魏兄还不忘记照拂江家,江澄,你……”江澄脸色难看的打断他,“我知道,不用你一直在耳边叨叨叨,烦死了!!”聂怀桑看着心烦意乱的江澄,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反正经此一事,魏兄怕是也跟江澄离心了。——正在此时,一道泠泠的琴音扰乱了陈情的笛音。魏无羡从出现在不夜天开始,就一直静静的坐在另一个自己身边,他想说的想做的,身边的另一个自己都会做出来,因此他就默默坐在一旁,看着金光善唱大戏,看着这群人被金光善耍猴一样的利用个彻彻底底。他本来没想大开杀戒的,但他已经压制不住满心的愤怒了。然而他却没想到,会听到这道琴音。他神色一沉,扯了扯嘴角,“是啊,我这样丧心病狂的大魔头,含光君当然要来除魔卫道了。”话虽这么说,但他的眼眶却红了。‘魏无羡’放下陈情,回头望去。只见一人坐在另一条屋脊上,横琴于前,一袭雪白的衣衫在黑夜中有些刺目。‘魏无羡’冷声道:“啊,蓝湛。”打完招呼过后,他又将笛子举到唇边,道:“从前你就该知道了,清心音对我没用!”蓝忘机翻琴上背,改为抽出避尘,直冲陈情袭去,要斩断这支催生出魔音的鬼笛。‘魏无羡’旋身一错,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就知道,终有一天咱们要这样真刀实枪地杀一场。横竖你从来都看我不顺眼,来啊!”魏无羡听到自己这句话,也哈哈大笑了起来,“是啊……从来就看我不顺眼……”顿了顿,眼泪落下来,他低下头不想再看,嘴里却一直在喃喃的自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连你也不放过我?蓝湛……我以为,至少,至少你不会……”——蓝忘机手里的避尘脱手,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魏婴!”这一声,几乎和石壁里的自己喊出来的名字重叠在一起。——蓝忘机只能听到‘魏无羡’的话,却听不到看不到另一个魏婴伤心难过的样子,蓝忘机的动作顿了顿,道:“魏婴!”这一声虽然是喝出来的,可是,换了任何一个清醒的人来听,都会听出来,蓝忘机的声音分明在颤抖。然而,魏无羡此刻已经失去判断能力了。他已然半是疯狂,半神智不清,一切恶意都被他无限放大,只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恨他,他也恨所有人。谁来都不怕,谁来都一样,也不过如此。忽然,在一片厮杀声中,‘魏无羡’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那声音在喊:“阿羡!”这个声音犹如一盆冷水,将他心头狂飙的邪火浇了个透心凉。江厌离?她是什么时候来了誓师大会的?!‘魏无羡’登时魂飞魄散,顾不上再和蓝忘机相斗,放下陈情:“师姐?!”魏无羡也瞬间清醒,从‘魏无羡’身边站起来,四处张望,满脸惊恐,“师姐?师姐怎么会在这里?刚刚不是还在金麟台吗?”谁带她来的?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江厌离怔怔的看着广场里厮杀的数千修士,隐约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下场。再想到儿子刚才的反应,她大概……也死了。阿凌,阿凌才刚满月啊!“阿姐?!”江澄脸色剧变,“阿姐你怎么会来金麟台?”江厌离恍惚的摇头,“我,我不知道。”“金麟台离不夜天可不近,金小夫人刚刚生产,加之金子轩刚死,悲痛欲绝,自身灵力低微,又没有佩剑,她怎么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赶到不夜天的?”在场的都不是蠢人,立刻发现了异常之处。聂怀桑叹道,“还能是为什么?八成是为了对付魏兄,才把江姑娘带过来的。至于是谁,这还用问吗?”除了金光善,还能有谁?凭江厌离自己能赶到不夜天吗?就算她能找到人送她来,她又是怎么知道魏无羡在不夜天的?要知道江厌离出现在这里,喊得第一个人,就是魏无羡,她是目标明确来找魏无羡的。谁告诉她的,谁送她来的?百分之百跟兰陵金氏脱不开关系!金凌睚眦欲裂,他知道阿娘会死,但所有人都说是魏无羡杀的,是魏无羡害的,但他现在才知道,不对!因果顺序,全都错了!——石壁里的江澄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刹那间脸色煞白,道:“姐?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魏无羡’跳下了炎阳烈焰殿的屋脊,和江澄一样声嘶力竭地大喊:“师姐?师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