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兄真是太不会带孩子了。”聂怀桑满脸不忍直视,两岁大的孩子,上了街,居然也不抱着,这上哪儿去找?温情脸色不太好看,对魏无羡她是很感激的,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魏无羡差点把阿苑搞丢了。如果魏无羡在这里,她怕是一根银针就扎了过去。——他大惊失色,满大街地找孩子,忽然听到一阵稚子的大哭之声,连忙冲了过去。不远处,一群好事路人围成一个攒动的圈,正在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他拨开人群,霎时眼睛一亮。一身白衣、背着避尘剑的蓝忘机僵直地站在人群的包围之中,竟然难得略显手足无措。再一看,魏无羡险些笑得打跌。只见一个小朋友跌坐在蓝忘机足前,正涕泪齐下,哇哇大哭。蓝忘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伸手也不是,说话也不是,面色严肃,似乎正在思考该怎么办。路人毕毕剥剥嗑着瓜子道:“这是做么事撒?一丁点小伢嚎得嚇死人。”有人笃定地道:“被他爹骂了吧。”听到“他爹”,躲在人群里的魏无羡喷了。蓝忘机立刻抬头,否认道:“我不是。”温苑却不知道别人在议论什么,小孩在害怕的时候都是会叫亲近之人的,于是他也哭哭啼啼地叫了:“阿爹!阿爹呜呜呜……”路人立刻道:“听听!我都说了,是他爹!”有自以为眼光犀利的:“肯定是爹,鼻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跑了!”有同情的:“好可怜呀,哭得这么凶,是不是被他爹骂了?”有不明就里的:“前边怎么回事?让让行吗?我车子过不去了。”有怒斥的:“也不知道把孩子抱起来哄哄!就让儿子坐地上哭?怎么当爹的!”有表示理解的:“这么年轻,是第一次当爹吧,我当年也是这样的,什么都不懂,老婆多生几个就懂了,都是要慢慢学的……”有哄孩子的:“乖不哭,你阿娘咧?”“是啊,娘在哪里,爹不管事,他娘呢?”在嘈杂的浪潮之中,蓝忘机的脸色越来越古怪。可怜他从出生起就是天之骄子,一言一行皆是雅正中的雅正,楷模中的楷模,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千夫所指的状况。——魏无羡笑得死去活来,虚无之境看到这一幕的众修士,也忍不住发笑,但也不敢笑得太大声,怕被蓝忘机盯上。聂怀桑摇着扇子,不禁叹道,“魏兄看见含光君,真是开心啊。”蓝忘机看着手足无措的自己,也不禁微微扬起了唇角。那天的魏无羡,让他仿佛看见了曾经的明媚少年。——魏无羡笑得死去活来,可眼看温苑哭得快断气了,他只好站了出来,假装刚刚才发现这边两人,惊讶道:“咦?蓝湛?”蓝忘机猛地抬头,两人视线相交,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魏无羡避了一下。而一听到他的声音,温苑一下子爬起,拖着两条汹涌的眼泪朝他奔来,重新挂到他腿上。路人嚷道:“这又是谁啊,娘呢?娘在哪里,到底谁是爹啊?”魏无羡挥手道:“都散了散了!”见没戏看了,闲人们这才慢吞吞地散了。魏无羡回头,微微一笑,道:“这么巧。蓝湛,你怎么来夷陵了?”蓝忘机道:“夜猎。路过。”听他语气与往常无异,并无嫌恶厌憎、势不两立之意,魏无羡忽然觉得心头一松。——事到如今,聪明如金光瑶,哪里还看不出来含光君对魏无羡的心思?他看了看蓝曦臣,心思一转,便笑着道,“魏公子这些日子没少听见有人议论他的凶名,从未在乎过,但看见含光君,却会在意含光君对他的态度,可见对魏公子来说,含光君很特别呢。”蓝曦臣看了眼金光瑶,正好对上金光瑶含笑的眼睛,不禁一怔。二人相视一笑,默契的看向蓝忘机。蓝忘机闻言,想起魏无羡那天的态度,确实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聂怀桑也笑着道,“魏兄是个爱热闹的人,乱葬岗那些温家修士都怕他,根本不敢轻易靠近,温苑就是个小孩子,根本什么都不懂。温情虽然颇通医术,但整个乱葬岗,都靠着魏兄撑着,他看似强大,实际上也需要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含光君出现的,正是时候。且对魏兄的态度与从前无异,魏兄心里不知多高兴呢。”他们三言两语,几乎是敲定了魏无羡待蓝忘机不同寻常。蓝忘机却摇头,没有说话。魏婴看见他是很高兴,但这个高兴,只是看见老朋友的高兴,而不是看见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