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抓了半晌,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了。这些天她又惊又怕,跑得几乎发狂,却还是来晚了,连弟弟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温情边哭边摸温宁的肋骨,似乎想把它们接起来,痴心妄想着能不能抓住一线生机。那张原本甜美的脸哭得面目扭曲,变得很丑,很难看。但是,当一个人真正伤心到及处的时候,是绝对没办法哭得好看的。在唯一的弟弟僵硬的尸体前,她所坚持的高傲片甲不留。温情收的刺激太大,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魏无羡站在她身后,一语不发地接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胸口。闭上眼,片刻之后才睁开,道:“这个人是谁杀的。”——虚无之境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魏无羡此刻盛腾的杀意。看来,虐杀督工的事,就是这么发生的。不过要他们来看,虐杀谈不上,这些督工分明是该死的!——他语气不冷不热,似乎没有动怒,而是在思考什么。那名为首的督工心生侥幸,嘴硬道:“魏公子,这话您可别乱说,这儿可没人敢杀人,他是自己干活不小心,从山壁滚下来摔死的。”魏无羡道:“没人敢乱杀人?真的?”数名督工一齐信誓旦旦道:“千真万确!”“绝无虚假!”魏无羡微微一笑,道:“哦。我明白。”旋即,他慢条斯理地接道:“因为他们是温狗,温狗不是人。所以说杀了他们也不算杀人,是这个意思,对吧?”那督头刚才心中,正好就在想这一句,猛地被他戳穿心思,脸色一白。魏无羡又道:“还是你们真觉得,我会不知道一个人是怎么死的?”众督工哑然,终于开始发觉大事不妙,隐隐有后退之意。魏无羡维持笑容不变,道:“你们最好立刻老实交待,是谁杀的,自己站出来。不然,我就只好宁可杀错,也不放过了。全都杀光,这总该没有漏网之鱼。”——“全部杀光?是不是太过了?”“你是不是有毛病?这些人既然在一起,就没有不知道兰陵金氏学温氏行事的,他们这些人,不过是披着兰陵金氏皮子的温狗罢了,全都该死,魏无羡杀得好,当初就该杀得干干净净,省的逃出去几个漏网之鱼,还把脏水扣到了魏无羡头上!”——众人头皮发麻,背脊发寒。督头嗫嚅道:“云梦江氏和兰陵金氏眼下正交好,您可不能……”闻言,魏无羡看了他一眼,讶然道:“你很有勇气。这是威胁我?”督头忙道:“不敢不敢。”魏无羡道:“恭喜你们成功地耗光了我所有的耐心。既然你们不肯说,那就让他自己回答好了。”仿佛等待他这一句多时一般,温宁僵硬的尸体忽然一动,抬起了头。站得最近的那两名督工还没来得及惊叫,便各被一只铁箍般的手掌掐住了喉咙。温宁面无表情地将这两名五短身材的督工高高举起,四周空地的圆圈越拉越大,那名督头道:“魏公子!魏公子!手下留情!您这一冲动,后果是不可挽回的啊!”——“死到临头,还在威胁魏无羡,简直是找死!”——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魏无羡的脸颊不住往下滑落。他猛地转身,把手放在温宁肩头,喝道:“温琼林!”回应一般,温宁发出长长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山谷里的人耳朵都隐隐作痛。魏无羡一字一句道:“谁让你们变成这样的,你们就让他们获得同样的下场。我给你们这个权利,清算干净吧!”闻言,温宁立刻将手中抓着的那两名督工一个对撞,两个脑袋登时如同炸裂的西瓜,“砰”的一声巨响,红红白白爆了个天女散花。这场面极其血腥,山谷中尖叫声此起彼伏,马匹嘶鸣,俘虏逃窜,混乱无比。——“我的天……这简直是……”修罗地狱。之前嚷嚷的再大声,亲眼看见这些画面,还是叫他们不敢再吱声。——魏无羡将温情打横抱起,若无其事地穿过炸锅的人群,牵住了一匹马,正要转身,一名瘦小的俘虏道:“……魏先生!”魏无羡回头,道:“什么?”这名俘虏声音微微发抖,指了一个方向,道:“山……山谷那头有间屋子,是他们用来……把人关起来打的,打死的就直接拖出去埋了。你要找的人,说不定还有些在那里……”魏无羡道:“多谢。”他顺着那人指引的方向,果然找到一间看上去像是临时搭建的棚屋,一手抱着温情,单脚踹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