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年级的宋酥酥认认真真坐在车里,回头看他,攥住他的手,声调也甜:“哥哥好,酥酥喜欢哥哥。”
然而谢卿淮顿了下,似是不习惯这种过分亲近,下意识将手抽走。
转头瞧见小姑娘一瞬间失落,迟疑了下,捏捏她的手腕,笑:“行,没白疼你。”
只是宋酥酥小朋友对于兄妹之间的界定,显然跟他不一样。
他在谢家长大,亲情寡淡。
几乎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从没跟谁有过亲密关系。
即便是和陈温瑶与谢崇,也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见了面,除了沟通与工作以外,不会有其他任何话题。
无意义的社交,对于谢家所有人来说,等于浪费生命。
然而那日过后,不论多晚,谢卿淮每每结束一天的活动回来上楼,总能听到“咔擦”开门声。
住在他对门的宋酥酥小朋友光着脚,就这么探头探脑,软声软气地向他问好。
他起初觉得不适应。
甚至冷声让她赶紧回去睡觉。
可小姑娘却坚持不懈,有时回来迟了,他还能瞧见她趴在电梯口的地毯上,蔫头蔫脑写作业模样。
真真是半点也不嫌脏。
他嘴上嫌弃,胸腔里的心脏却好似被裹上一层糖纸。
瞧着她,隐约想起小时候的自己。
那时候的他也同样像宋酥酥一样,不理解为什么其他人都有父母陪同参加学校活动,而他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父母人影。
更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生来就要担起重任。
但他连闹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人会理会他。
他孤零零地学习,上课,按部就班走好谢家继承人的路线,从未有过差池。
直到这层冰霜被她打破。
她就这么直白地,抱着他的大腿,依赖地眨巴着漂亮眼睛:“哥哥,今晚要听爱丽儿。”
他轻轻嗯一声。
不知不觉间,也觉得冰雪消融,笔直人生道路极难得地亮起微光。
自此以后,他开始期待放学后为自己留的那盏灯。
更期待有个人黏着他,吵吵闹闹也好,叽叽喳喳也罢,至少让他觉得,他还活着。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等他。
然而两人愈熟悉,宋酥酥小朋友就愈无法无天。
特别是读三年级以后,谢卿淮升入南城大学,学业繁忙,没空搭理她。
没了人管束,小姑娘隐隐压制的各种坏毛病一股脑冒出来。
她一贯会伪装自己。
看起来聪明温柔又乖顺,实则骨子里仍是那个微微带着叛逆的熊孩子。
然而就是这副乖巧模样极好地蒙蔽了保姆和管家的双眼。
直到谢卿淮无意发现,小姑娘藏起来的体检报告。
龋齿。
他只觉太阳穴突突跳。
所幸这两颗牙还是乳牙,以后还能换,才微微松口气,命人将宅子里所有的糖果收拾起来,锁在柜子里,才在书房等她。
接到去书房通知的小奶团子,几乎只愣了半秒,撒腿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