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会不会?”追问。
死死盯了他片刻,红朝焕回答道:“会。”
“好!我要你明日行刑之后,到悬首处跳这舞。”甄灿说道。
血舞飞天
“你疯了吧?让我去给那些死人跳舞!”红朝焕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的人。
甄灿正色点头:“不错。”一个回答让红朝焕露出了受辱的神情,但没等他开口,甄灿已紧接着说道:“你是舞师,理当知道飞天舞的传说。”
相传一千七百多年前,太祖建国之初,适逢妖孽做乱血洗皓京——也就是如今的凤都,一时间城内无法轮转的冤魂散布,皓京亦因此成为一做鬼城,太祖仁慈,以一曲飞天舞超度亡魂,方才令皓京恢复生气。
而飞天舞后来成为同苍皇朝的秘传国舞,只有皇族可以习得,如此流传了千百年后,因为皇族毕竟不能以舞治国,习舞也就成了消遣,这支舞也就成了一卷舞册被封存起来,以至于在后来的一千多年里,竟再也不曾出现过!甚至传说,这支舞其实是天神传授给太祖的舞蹈,凡人根本无法习得。
当然后来的传说毕竟只是传说,没有任何根据可言,甄灿亦是以前听穆英瑜说过,红朝焕爱舞成痴,几乎什么舞段都会去学跳,连女子的云裳舞都要去学来跳着玩,所以猜想他必定不会错过这传说中的飞天舞。
红朝焕并没有因为他的提点而平静,冷笑一声:“怎么此刻又慈悲起来了?与其超度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杀,再说,你当那舞真能超度亡魂?要是这样,我父王又何必去做那替祸的幌子?”
甄灿笑笑:“这跟慈悲没有关系,不管这舞能不能超度亡魂,你都要跳!百姓看不到亡魂,但是却看得到能跳飞天舞的红朝焕!”
红朝焕不傻,经他这般一说,总算有些明白,想了想道:“你是说,让我去做一场戏?”
“正是。”
“可那有什么好处?”
甄灿叹了口气,看来古人是不会理解明星的力量究竟有多大的!
“有好处的,我不会害你,你就信我吧。”
廿日,午时阳气盛,唐州城门外的一片平地上竖了二十根高两丈的铁枪,枪头上各挑了四十余颗人头,无头的尸体被杂乱的堆在枪下,八百多条人命在这片开阔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小的亡者之山。
鲜血将地面染成了红色,散发着令人发憷的腥臭味……
人是从申时开始处决的,直到此时才全数杀完,连刽子手都挥累了臂膀,围观的人并不多,通常来看一眼后都无法忍受这屠戮的场面而匆匆离去。
监斩的是郭潭和萧兆诚,两人坐在高高的监斩台上看着一个个倒下的躯体,郭潭是将军,但也只是太平时代的将军早已忘却了血腥的味道,竟看得脸色惨白,一旁的甄灿几次听到他强咽下反胃的声音,冷笑。
事实上,甄灿比他也好不了多少,萧兆诚的身体似乎对这种气味反应很大,只是身体的不适并没有影响他的思想。
监斩已经结束,刽子手上台来交了刀,郭潭一言不发的站起来就走,看着萧兆诚的眼神中竟也带了三分恐惧,而萧兆诚却没有动。
甄灿看着城门处,心里想着红朝焕应该开始了……
郭潭走下台,刚坐上轿子,忽然听到围观的人群中发出稀稀落落的惊叹声,下意识的探出头去看,然后就是一愣。
红朝焕穿着一身鲜如血的红衣缓缓走向刑场,坦胸露背的衣饰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穿着,这是舞师的服装!红色的大裤层层叠叠,乍看象是裙子,他赤着足,神色凝重,一步一步踏在血染的土地上。
围观的人们言论纷纷,人们对这一任的瑾王并不熟悉,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瑾王的额头上烙有狴犴纹,因此很快关于瑾王一身舞师服出现在刑场上的怪事便传遍了唐州城,人们纷纷赶来窥探一二。
没有音乐,只有动作,他开始起舞,红色的舞衣随着他的动作舞动着,象泼洒着的血液,又似绽放的红色花朵……
四年,他已不是当初那个任性跋扈的少年世子,已不是那个能在舞台上光采照人的雷酒舞师,不再有人围绕着他,不再有人为他喝彩……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跳这舞有什么意义,但为了重拾失去的一切,他愿意试试,毕竟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他跃起,如飞仙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鲜红的虹,在跃起到落地的这段时间,他变换了八个动作,快而不乱,然后他再次跃起,这一次跳得更高,动作也增加到了十个……如此反复,他越跳越高,在空中的动作也越来越多,而随着他的舞,空气中居然开始隐隐的传出象哨子一样的声音,一声一声的悠然传出……
甄灿看着那舞,确实很美,有种超然于外的美,而那哨声在他耳中,却不那么动听了,昏昏沉沉的难受,与此同时他看到那一堆尸体中慢慢的随着乐声浮出星星点点的光斑,惊讶,看了看旁边的人,似乎除了自己没有人看得到那些光点,难道这飞天舞真的能超度亡魂?
等等,超度亡魂?!
甄灿猛的一醒,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笨!怎么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那引领魂魄回归地府的哨声对他自然也是有影响的!
这时想要离开已是不能,身体竟不能动弹,情急之下,赶紧念了句咒将胡绉教给自己的咒盾打开,果然,念完咒后,身上隐隐透出一抹淡蓝色的光,人在其中,那哨声虽仍在耳边响,却不再令他感到难受,身子淡淡恢复,能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