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从来不知道她会流这么多的泪,他伸手将她眼角滚落的泪水擦干净。又倾身贴着她的脸,将沈澈流不尽的眼泪一点点吻掉,他沉郁地叹息一声,将沈澈拥进怀里。
让人喘不过气又无法抑制的溺人沉默和情愫终于破冰而出。
夜晚漫长昏暗,充斥厚重血气的无定堂或许明天就会消散干净,可谢棠明白有的东西刻在了两人心里再也无法抹平。
在那些他看不见的地方,五洲四海的沉睡潜伏的妖灵睁开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
醒来见春
沈澈刚被谢棠救出来的时候,时常抓着他的手指不放。
她开始与世隔绝起来,不再出门,除了谢棠谁也不愿意见。
谢棠几次从外面带来的小东西,她也只随意摆弄几下便扔到一边又躲回谢棠的身侧。
原本清醒的神智在昏昏沉沉间被反复的刺激,她整日整日缩在床上,偶尔从梦中惊醒过来,浑身的黏腻冷汗。
梦里的事情惊得她满脸痛苦,一面呜呜闷哼着,一面慌乱地将自己缩成一团。
她梦魇的时候谢棠如果去碰她,沈澈就会立刻全身绷紧去抗拒,等反应过来又会倔强地背过身去,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谢棠依然每天都要往外跑,但对于沈澈来说,至少他每天只忙几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都可以拿来陪她。
无定堂留下来的东西全被谢棠一夜烧了干净。她知道这事还是因为,拧着脾气非要在一旁看着。
火光跳跃在她眼里,将她整个人烤得暖融融的,那些火像有灵识一般燃烧的时候纷纷绕过她,不灼她一丁半点。
见所有的景观终于焕然一新后,沈澈才愿意踏出房门,但她只敢在周围晃悠,偶尔蹲在墙角看蚂蚁,偶尔一片片地扯着树叶。
沈澈曾好几次看到过妖灵精怪跪在他面前,她心里惴惴,不敢上前,只敢靠在门边远远望着。
远处拿再熟悉不过的人一袭黑衣,双手负在身后,姿态傲慢地睥睨着那些虔诚跪伏的妖灵。
她突然想起谢棠好像再也不穿红衣了。明明是像海棠花一样漂亮的人,如今容貌居然也变得像她从前一样阴郁森白。
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沈澈终于开始习惯重新和谢棠说话。
虽然说得不多,每次说完都会累得睡过去,但相比之前而言,沈澈已经休养好了太多。
沈澈一直都不喜欢谢棠和那些妖怪打交道,有些妖怪奇丑无比不说模样还十分的骇人。
她也不是歧视,就比如其中有个癞蛤蟆精,粗糙不平的黑色皮肤上冒着毒气流着脓,还总爱往偷沈澈院子里的花。
虽说她不爱出门,花也不太看,但总归是自己的,□□精随意摘了去,沈澈很生气。
有日,她终于忍不住了,在谢棠面前皱起脸嫌弃地小声说了句“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