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只剩下方周的呼吸声,他心跳得很快,鼻腔全是血腥味。在斧头砸在朱雨身上那刻,方周全身血液凝固,再目睹朱雨分成两半,整颗心脏都要狂跳出体内。“你……”方周话音拖得很长,想说为什么要杀朱雨,但高晓凤的斧头和笑脸,让他把话剩下的话吞了回去。方周清楚再不干点什么,肯定要和朱雨一样。“我上次砍掉了别人的四肢。”高晓凤大笑了一声,“所以周哥哥,千万不要碰我的东西。”什么东西?方周脑子一片空白。高晓凤笑脸僵硬,眼珠子转了一圈,‘咔嚓’一声骨头碎开,她的眼睛扭了一个圈,缓慢地移动到后脑勺。另一只眼轮廓的骨头松动,平移到鼻梁上方、眉宇之中的位置,眼睛原来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两个血淋淋的大窟窿,血不断往下流淌。高晓凤似乎并不疼痛,整张脸的五官不断扭曲,嘴巴和鼻子在脑袋上旋转移动,在找它们合适的位置。“卧槽。”方周再能忍,这会已也忍不住了,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跑而过,大力推开讲台止不住地重复,“卧槽,卧槽。”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卧槽,方周边骂边跌跌撞撞跑出门外,拉开后门头也没回,一股脑冲进浓雾冲,使劲往楼梯间跑。他裤子全是血,走一路拖一路,浑身带着血味,高晓凤拖着斧头开始行走,方周没法确定她在身后离自己有多远,生死之间,他咬牙拐进了楼梯间。方周也还没有来得及跑,手臂被人握住,对方力气占他上风,隔着浓雾拽他进了一间教室。教室脏乱不堪,地上还有发霉的黑巴,墙角堆积一些拖把,摆放了一堆破破烂烂的课桌和椅子,走到破堆身后刚好挡住两个人的身高。方周骂人气势不弱,正要来一击咆哮。裴远抢先捂住了他的嘴巴,托着方周的腰,让方周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发生了什么?”裴远声音低小,头抵在他的额间,接触到方周的冰凉,“高晓凤砍你了?”“差点。”方周扯开他的手,“他妈的吓得我尿都没了。”裴远在望着他裤腿的血迹,眯眼看了眼门外,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脸上不太好看:“小姑娘死了?”方周裤腿相连,粘稠感比汗水还难受,他从头到脚都被吓得生冷,靠着裴远倒有点庆幸,庆幸裴远没事。“死了。”方周叹气,“高晓凤砍的。”窗户看不清外边的情形,耳边还是回响起斧头拖在地上的摩擦声,刺耳、烦躁围绕在方周刚才的阴影里,一时半会挥之不去。裴远隔开方周一段距离,手指捏着自己下巴,犹豫了十分钟:“把裤子脱了。”“你是不是有毛病……”方周眼神复杂,“现在能活下去都是问题,你……让我脱裤子?”裴远点头:“嗯,脱掉。”这话比平时严肃,裴远目光落在他裤子上一直没有移开,方周不自觉退了一步,脚没控制的好,撞上旁边的桌子。桌子‘吱嘎’响了一声,瞬间让方周全身紧绷起来,他看见裴远还是盯着自己的裤子,手不自觉挡住自己的裤裆。“你是不是有什么疾病啊?”方周咬牙控制音量,“这儿做……”裴远莫名其妙:“做什么?你那点尺寸有什么好看的。”方周脸白得像生病,再有骂人的力气,也比不上裴远的气势,他手按在裤腰带摸到了肚子里的东西。“对了,这个。”方周抽出成长册和粉红信封递给他,“我在六楼找到的东西,我都快忘记了。”裴远接过邹巴巴的东西,有些好笑:“卡在裤腰带上,你也能忘,你也是人才。”方周忍不住音高了一节:“能有都不错了,刚刚差点凉了,我他妈有别的机会在意。”裴远掀开信封,看了两秒信纸没打开,只是把东西拿在手里,眼睛瞄到他的裤裆:“那你……没压到你的棍吧?没压到赶紧把裤子脱了。”“……”方周抡起胳膊,忍住想上前揍他的冲动,“你为什么对我的裤子这么执着?”“这是间杂物教室,面积大再加上堆积的木桌和其他物品,说话不会起太大的回音。”裴远指着他裤腿的血迹,“我到七楼来一直躲在这里,这里长时间堆积的东西,会有腐烂的现象,可以掩盖一些气味,但是你裤子上的血不行。”方周裤腿的血气味太重,在教室待了久味道得不到循环,必定会从窗户细微的小孔扩散出去,万一运气不好,飘出去正好被高晓凤闻到,两个人都要凉。裴远背过身,给他一点脱裤子的时间。方周别扭脱掉裤子,腿部一道道浸出来的红色血印,加上本身皮肤嫩,冷得他牙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