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帮助人总是没这么容易。谁也没有预想到一件事的蝴蝶效应是在几年后,换来一张如狗皮膏药般紧贴不放的周知非。联想到周知非说的那些话。这些日子,他应该偷偷观察她很久了,所以才知道自己在学校和许洌经常在一起。宋梨因本来是不怕的,她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初把周知非送进局子里,也不在乎和他结下这个仇。她坚持自己没做错什么事,更无所谓流言蜚语。但这件事不能再波及别人了,尤其是许洌。“许洌,下次碰到周知非不要再和他起冲突了。”越搭理这种烂人,他只会越兴奋,被他记住不是什么好事。许洌垂着眼没出声,白炽灯的光落在他高挺鼻梁那,漆黑长睫拓下淡淡的影。他坐在和她距离咫尺的地方,感受到少女一直在握着他的手,那条青筋冷淡突起的手臂在她紧握着的情况下渐渐松了劲。在这之前,许洌接触的最大阴暗角落是亲姐姐楚弥待过的那所教育学校。没人比他更清楚一件事之后的连锁效应会有多糟糕,就像他们一家人都为楚弥的遭遇付出了近几年的不和代价。楚弥可以选择放过自己,从那件事里慢慢走出来。宋梨因却连这个选择的权利都没有。汤媛走了,宋朝也避之不及地离开,只剩下她还在努力逃离。见他迟迟不说话,好像还是在生气。宋梨因有点内疚,小声碎碎念地解释:“我没有想瞒着你很久,我只是觉得快过去了,会慢慢变好的。我就是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你有我了。”许洌抬手把她抱进怀里,像是在安抚小孩般一下一下地摸她后脑勺。侧脸贴着她,低声道,“宋梨因,做得很好。我以前就说过了,我永远以你为荣。”宋梨因耳朵贴在他胸口,听着他不太平稳的心跳声有点鼻酸。原来受委屈了,告状是可以收到拥抱和安慰的。她想起自己告宋朝那天,奶奶、伯父劝她息事宁人,爸妈在左右为难,没有人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她也没指望过帮汤媛会得到谁的夸奖感恩,毕竟当时把宋朝再次送进警察局的时候,别人对她的评价是冷血可怕。但是许洌和他们不一样,他是真心为她骄傲的。“许洌,我家氛围其实不太好。我和我爸妈也不怎么亲……”宋梨因不知道怎么说这十几年来累积的情绪和鸡毛蒜皮的理由,但她只是想毫无保留地全告诉他。所以才想要考上大学,赚钱也只是为了早日独立。许洌进屋时就注意到墙上贴着几张小学时的奖状,但只到二年级就终止,后来应该是住在了奶奶家。但隔辈亲这个定理显然没有落在她身上。最后成了和老人不亲,和父母也不亲。他喉结上下滚了圈,亲了下她头发:“知道了。我们一起上t大,以后有许洌陪你。”把往事全抛出来说个七七八八,即使没有着重转述那些太不堪的事儿,宋梨因也觉得轻松了不少。她知道九中的闲言碎语或许也曾经传到过许洌耳朵里,但他只会等她开口说。从他滚烫的怀里钻出来,宋梨因视线垂下:“你真的换裤子了?”“……”许洌不知道她说着事儿怎么能把重点转移得这么快,还盯着那不眨眼。他泰然自若地敞着腿,往后靠在沙发边沿那,欠声道:“楚弥说,我不太需要穿灰色。”宋梨因差点没绷住脸,强装镇定抿了下唇角。她半跪在他腿间,人又被他捞过去揽着腰。“你确定我们要这么抱着吗?”宋梨因点点他眼尾,“你困不困?”放了半小时的晚间新闻主持人正好在和观众说再见。许洌捋着她头发,漫不经心地耷着眼皮:“才七点,怎么困?”大概没人比他们这两个准高考生更忙碌了。宋梨因叹口气,和他面对面:“可是明天这么重要,我们现在干点什么合适?”许洌直直地盯着她,眼眸漆黑深沉。唇色淡,英挺的五官在夜色下显得些许缱绻,平日的锋芒过盛都抵不过此刻的温柔更叫人沦陷。他侧了下头,修长的手指从女孩清晰眉眼那轻轻抚过,扬了下眉峰:“去你房间?”宋梨因呼吸一窒:“啊?”“你书桌在房间吧?”许洌想了想,有条不紊地计划,“明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我们先花半小时过一遍古诗词生僻字,再花一个半小时过一遍公式和错题集。”宋梨因承认刚才在脑子里对他进行了一点身体上的冒犯,欲盖弥彰地咳了声:“好。那你几点回家?”许洌手臂往后撑着,泠冽的锁骨微微凹陷下去。看了眼手机,说:“晚上九点,我妈交代了司机来接我。你一个人睡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