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两个人才一愣,这是许洌的外套。他俩手机型号都是最新款,连手机壳也是配套的磨砂黑白,摸上去压根分不清谁是谁的。许洌把手机接过来,看了眼备注,发现是他妈。毫无疑问,是祁飘把电话打到许母那了。宋梨因从他鞋背上下来,有点心虚地看着他那双被自己踩脏的白球鞋。藏着袖子里的手安静地挥了挥,站在边上等他接完。许洌母亲这几年性子被楚弥磨得没了棱角,哪怕是接到儿子班主任通知的事儿也没大发雷霆。也许是因为许洌一直以来都很顺父母心意,她也尽可能地去理解他。许洌听着那边的念叨,时不时“嗯”几声。垂眼看见宋梨因鼓着腮,正乖巧无聊地翘脚尖。他看得心动,伸出食指去戳她鼓起的脸颊。换来女孩白他一眼,打开他的手。两人一来一回地重复着这幼稚的游戏,耳边听见许母最后问了句:“刚才接通你电话的是谁啊?”许洌顿了下,说:“是宋梨因。”宋梨因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惊讶地看向他,呼吸都屏紧了几秒。他恍若未闻,一双狭长微垂的眼里澄净又明亮。一边坦坦荡荡地捏着她手指玩,一边漫不经心地给对面的许母解释她名字是哪几个字。s大的确是南方这边最好的大学,可宋梨因和他早就想好都奔着t大去,这个选拔考试其实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而t大今年给本省的保送渠道只有进国家队的省前6和外语保送,所以给他们的路只剩下高考。往年九中每届走高考考进t、p大的学生少说也有15个,俩人只要稳定现下这个成绩,一起拿着录取通知书进t大毫无问题。都是傲骨嶙峋站在过顶峰的人,谁也没想退一步求其次。不过许洌留下一个身体不舒服的理由就这么临时跑了,回学校还是免不得一顿骂。祁飘算是看在他从转回文化生之后成绩就渐渐稳定优异,还算宽容许多。但高三年级的主任和教研组组长就没这么多顾虑了,一人一句唾沫星子都快淹死他。一共三节晚自习,骂了他一节半。宋梨因白天在教室上完下午的三节课,又把晚自习的假给请了。许奶奶住院,一大家子的人都回来了,晚上组了个家宴饭局。安静的晚自习在数学老师的坐镇下打响了下课铃,上厕所的都结伴从后门那溜了出去。三月份的晚风吹得校服下摆鼓起来,少年人的身影上都被铺满了星辰月光。王嘉芙憋了很久还是没憋住,凑过去:“班长。”游誉从题海里抬眼:“哪题?”“不是问题。”王嘉芙下巴磕在圆珠笔上,“你们今天面试,我同桌她真的没去啊?”“你下午的时候怎么不问她?”女孩眼神黯淡下来:“唔……”游誉一下了然:“还没和好?”像是有点惊奇他居然知道自己和宋梨因闹别扭的事,王嘉芙差点磕着舌头:“你知道啊?”“你们几个女生帮着唐夕她们打人的事吗?”他说的轻描淡写,点头,“有听班里人说过。”明明自己只是跟着她们拽了一下左妮,但是“打人”这个概括词压下来,却让她无法反驳。王嘉芙吸了下鼻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见她偷我同桌的本子有点生气。”游誉淡声:“唐夕打人有她的借口,那你帮忙一起欺凌的理由是什么?是宋梨因?”“不可以吗?”“可以,如果她愿意你因为她手上沾脏的话。”王嘉芙低着头没再说话。话说到这已经够清楚了,世界不是非白即黑的。从汤媛那件事就知道,没人比宋梨因更讨厌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即使嘴上说着是为了她。……许洌回班上之前,还被祁飘用尽最后的价值:“哎,把这套报纸发下去,今晚写完明天讲。”他拿着报纸上楼时,碰见左妮也正要去抱这堆报纸。左妮跟着上楼,蓦地说了句:“对了,梨因没事吧?”许洌没功夫和她打哑谜,边往前走:“有事没事你不是最清楚?”她停住:“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希望少了我和宋梨因,你这保送的路能稳一点。”万籁俱寂的楼道间,少年身型轮廓干净修长,落在阶梯上,居高临下地看她,“好歹同学一场,有点感恩的心。”左妮讽笑一声:“我哪里对不起她?但凡她能够再多接受我一点———”“你喜欢她?”许洌径直打断,清冷眉眼间隐隐透着不耐,毫不避讳地直视道,“喜欢也没用,你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