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梨因大半张脸被捂住,背挨着宽大的梧桐树干。她只露出一双清澈明媚的眼睛盯着能平视的位置,正好是许洌半露不露的锁骨那。身后不断有篮球馆里的同学出来,还有老师大笑经过的声音。两个人藏在这棵大树后,明明是光天化日下,却又带着点青涩隐秘、专属于少年人的燥热。绑在大树上的广播突然发出急促的下课铃声,恰好是晚饭时间,广播室像往常一样放起了歌———“她离我太远上课老走神,考试不及格又差了两分。”“花了整个夏天,只为你相恋。仍期望有生一天,跟你有缘吻一遍。我看着她十七岁的脸,仿佛又看见和她的下一个十七年……”歌声就在他们头顶盘旋,难以忽视。许洌把人往后推到了这,才有点手足无措。心跳快了,嗓子眼也有些干涩得发紧。直到手下的宋梨因试图反抗地用脚踢了踢他球鞋,囫囵不清地问:“想杀、杀人灭口吗?”许洌静静看她几秒,一双锐利的眼此刻暧昧不明。突然扬唇笑了下,懒散又痞劲地吓她:“再乱说话我就亲你,亲到你长记性为止。”“……”宋梨因第一次听到这种威胁,还是从他嘴里。她呆滞了两秒钟,想骂一句“变态”来着。结果耳尖那被碰了下,不知道是他的手指还是哪。许洌俯身在她颈侧,目光从她纤细雪白的后颈那克制收住。眼皮懒懒耷拉下,泰然自若地留下一句:“你放心,哥哥肯定说到做到。”“……”-九中每年都被作为市里的高考考点之一,这次也不例外。为了摆考场,六月第一天已经给全校放了假。虽说暑假放得早,但在校外的补课也没拉下。毕竟再开学就是高三了,假期收紧的同时,作业也如山般堆满。宋梨因期末在九校联考中考得还不错,市第一,全省第五。樊苓考虑到她下学期还要参加数学竞赛和自主招生选拔,放假没几天就让她进了暑期训练营。繁忙的行程让宋梨因今年假期连上线赚零花钱的机会都寥寥无几,她很久没有碰过他们给自己的卡,所以在训练营里过得格外节俭质朴。晚自习回寝室后,六人寝的几个室友正聚在一块讨论题目。虽然说在训练营里都是同学,但是抱团的还是同一个学校的玩得更好,也不缺那种一进来就抱着竞争态度的,对谁都防备着,把一个训练营玩成后宫。搞竞赛的人里没有几个脑子不活络,但也不能排除有那种用死办法学习的人。左妮就算一个,她最习惯用的办法就是一道题目反复抄,把运用的公式和算法步骤抄得一清二楚。宋梨因从洗衣房回来时,听见自己床上的手机一直在响,似乎是信息一直在叠加。她刚要爬上床时被左妮小声喊住:“梨因,能不能借下你的笔记?刚才老师讲的柯西不等式我还是没学会怎么变形。”她一开口,寝室其他几个人都朝她们看过去。宋梨因是她们之中成绩最好的,大众认知里,总觉得女孩理科会偏弱,但她恰好反佐这一论点。书桌边的路芊也看过来,试探地问了句:“宋梨因,你记过笔记吗?我看上课的时候,你好像都没有固定的笔记本。”宋梨因一抬头,才发现她们都盯着自己。她把桶放好,边找出自己的平板边解释:“我记啊,但我记的笔记都在ipad里。”其实一块能参加竞赛的,都算是学校顶尖的学霸。没有谁能是长盛不衰的第一名,所以大家傲骨嶙峋,问错题时也斟酌措辞,不会把“请教”两字表现得太明显。路芊看着她包里,手机、平板、p3样样不落。思索了会儿,把大家的疑问问出口:“你带这些来学习,不怕自己分心吗?”宋梨因不怎么在意,打开里面的学习软件,找到notability里的便签错题,说:“不会啊。”一号床的杨仪涵捧着脸:“羡慕,我要是有你这自制力,我手机也不会被我爸妈摔烂了。”其他几个人也颇有同感地点头。中国传统的应试教育里,不管是学校还是家长,总是对学生使用电子产品这种行为趋之若鹜。在他们眼中,不管是成绩下降还是心理压力过大,都可以把责任归结于手机、电脑、游戏、网络。不得不说,这种一棍子打死的禁网行为确实对一部分人起到了作用。但宋梨因父母因为很忙,反倒对她这些事情不怎么关注到。面对她们的羡慕,宋梨因有点无所适从地笑笑:“我也不是自制力好,可能就是够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