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谨言想到她骂人那会儿,细眉蹙起,半点不给面子。小姑娘身手敏捷得很,在他眼皮子底下一两步就跑过来把许洌扯开了。廖谨言笑了下:“挺凶一姑娘。”“没吧。”他下意识要辩驳,“她脾气还行,平时都不生气。”宋梨因这人给人第一印象就是有点丧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个对生活没有信心的人。但许洌清楚,她也没在任何能伸出援手的事上袖手旁观。心是颓的,血却是热的。廖谨言一眼看穿:“喜欢?”“……”许洌心虚地瞥了眼周围。孟江南不掺合这些事,早早帮着经纪人出去清场守门去了。酒吧里就剩几个服务员刚刚看了戏,都眼观鼻鼻观心地装忙碌擦拭杯具。洗手间那两个还没出来。他这才嘟囔了句:“这么明显?”“不是明显,是你以前都太洁身自好了,身边连个玩得要好的女孩都没有。”廖谨言抬手敲了一下他脑袋,带着兄长特有的纵容,“人姑娘刚刚都紧张死你了。”许洌没听明白,随口道:“可能楚弥吓到她了,不知道孟江南怎么把她也喊过来了。”“嗯,是楚弥吓到她了。”廖谨言眼神淡淡,带了几分笑意,没再多说。谁能在十七岁把喜欢和爱分得这么清呢。就像也没人会问为什么风在吹动旗帜,暴雨颠倒了城市,漫天的星星落进众生眼里。-宋梨因她们出来时,许洌家司机武叔正好进来接楚弥回去。廖谨言也没继续待着,跟着他们一块出去了。酒吧今天是不会放人进来继续营业了,老板认识许家的人,收钱办事,也很给面子。跟员工们打了招呼,让他们把刚才拍廖谨言的照片全给删了。耗了快一个小时,天都黑了。许洌找了个卡座的沙发那躺着,捞了一张新毯子盖在腰腹那,整个人疲倦不堪地阖上眼皮。他晚上没睡几个钟头,白天也没机会补觉。这会儿手臂才压在眼睛上没几分钟,突然感受到下颚那一凉。许洌掀起眼皮,朝人看过去:“你没走?”宋梨因手上举着根沾了紫药水的棉签,发了烧的缘故也有点精神恹恹。大下午地又帮着找人,来来回回坐了几趟车。她手往外面指了下,声音有点沙:“下雨了,我等雨停了再走。”被这么一说,许洌才往窗外看过去。淋漓的雨水在路灯下变得缥缈,散着昏黄的光。他上身往沙发背上挪了点,后颈靠着,感受到她刚才碰了自己的下颔那:“我脸上有伤口吗?”“嗯,创口贴给你。”宋梨因把棉签丢进垃圾桶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创口贴递过去。许洌瞧见她口袋里还塞着一个药袋,里面两盒胶囊:“那是什么药?”她咳了下:“退烧感冒药,待会儿回去吃。”“现在吃吧。”许洌撑着手臂起身,朝吧台那抬了下手,要来一个刚烧开的热水壶。诺大的酒吧静到只剩几个员工刷手机看视频的声音,离下班时间还早得很,大家都在这无所事事地耗着。里面灯也没开几盏,有点暗,难得让人见到这声色犬马的场所也有清静温馨的一刻。许洌起身拿过她的两盒药,按说明书上掰出四颗来。宋梨因犹豫道:“我现在不吃……”他停下手,眼皮因为困乏有些冷淡,手指朝她勾了下:“过来,我摸摸烧退没。”“……”你摸摸?你这手是温度计还是怎么着?宋梨因脑子里“空调渣男”和“愿者上钩”两个词在打架,打来打去没分出胜负,脑袋已经遵从内心想法往他那凑了过去。也许是许洌的手心真的很凉,宋梨因贴上去之后居然觉得特别舒服。她还发着低烧的脑门熨烫着少年温凉的掌心,不动声色地、自以为无人知晓地往那蹭了一下。许洌掌心碰到她柔软的头发,垂着眼看她,有点痞地勾了勾唇角。又瞥到她白皙脖颈上的红印子:“这怎么了?”“酒精过敏。”她退开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补充一句,“我吃过敏药了,不痒。”“过敏还喝酒。”许洌语气淡淡,也不像是斥责,但后半句话带着点强迫性,“你还有点低烧,来把退烧药吃了。”宋梨因忍着不舒服,实话实说道:“不行,我胶囊过敏。”她其实喉管很细,吞胶囊吞得慢,不吃蛋黄也是因为咽得难受。许洌第一次听这个词,有点新奇:“胶囊过敏?那你平时生病也没吃过胶囊药?”宋梨因摇头:“吃啊,我妈妈会给我吃。”吃完就跟酒精过敏一样,会发红发痒。平时在家也就算了,但这里没有过敏药,她不想当场表演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