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梁姿再熟悉不过的一段路。再往前走几十米,就会走到她喜欢的法式小餐馆。走到她原来的住处。她跟着视频里的王雨薇,拐进了一条安静的小路,地面潮湿,光线暗淡。镜头忽然抬高,晃动了几秒,对准了楼上的一家阳台,棕色百叶窗紧闭。背景音嘀嘀嗒嗒,那天的巴黎在下雨。视频播完了,王雨薇把手机拿回来,“怎么样?我拍得挺好吧?”梁姿低着脑袋,“嗯。”王雨薇说道:“但是你那个房子好像没住人,我路过了几次,百叶窗都是放下来的。”梁姿没说话。一滴眼泪垂直打在啤酒罐上,砸出嘀嗒一声。“不是,”王雨薇慌乱地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怎么哭了啊梁老师?我这个视频拍得这么感人吗?”梁姿点头。王雨薇在旁边安慰她,“听说开完冬奥会航班就多了,可能明年你就可以来巴黎了。”梁姿不声不响地用纸巾擦眼泪,可是眼睛像开了闸,积了三年的水倾泻而出,越流越多。王雨薇一下看明白了。能让梁姿这么哭的人,也没谁了。她压低了声音,“操,是不是因为清泽?”梁姿吸了吸鼻子,抱着纸巾盒点头。酒精在心里作祟,怂恿着她哽咽开口,嗓音失落又委屈:“他怎么这么讨厌啊……”“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了,把我晾在一边不看我,再见面以后跟没事人一样,什么解释都没有。”“今天跟这个妹妹去宴会,明天跟那个妹妹相亲,这么喜欢妹妹,给我打什么电话啊??”梁姿音量逐渐升高,声音因为啜泣变得断断续续,肩膀一抽一抽,“上一分钟还说,周六一起出去玩,下一分钟,又说不去了。我还看了,天气预报,上面说那天天气很好。我想,可能他说的是,气话,然后我就一直,坐到了,打烊。”隐隐约约的抽噎声把谢绍和任平安从厨房引了过来,俩人走到客厅,站在原地齐齐傻眼。梁姿好像看见了他俩,又好像没看见。她咽了下嗓子,哭声短暂地停歇了一秒,复又响起,“他确实没有,放我鸽子,可是我好难过……”“我可以一个人过,但是他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地在我眼前飘,他这只狗什么时候滚回瑞士啊……”梁姿抱着腿,把脸埋进了膝盖。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通红的眼眶里冒了出来。头发被泪水软趴趴地黏在脸上,被她一并掩在了交叠的胳膊里。任平安给王雨薇递了个眼神:这是怎么了?王雨薇拍着梁姿的后背,对他摇头,示意他先别说话。但是任平安又想到了新的问题。
谢绍知道梁姿骂的是谁吗?这个“瑞士”,是不是挺明显的……?他正寻思着,谢绍在他旁边说话了:“adrian,你再组个局吧,就说你们要回法国了。”他顿了顿,强调道:“把清泽叫上。”任平安呆住了,眼珠子瞪得滚圆,不知所措地看着谢绍。那边的王雨薇也用同样的诧异表情瞧着他。半晌,任平安开口问道:“你,你知道啊……?”谢绍轻笑,“我又不是郑述。”作者有话说:特别梁姿缓慢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米色壁纸,深色的衣柜和梳妆台,微微透光的乳白色窗帘。陌生的房间摆设让她眯起了眼睛。三秒之后,人清醒了。梁姿抬起胳膊,用手背挡住了眼睛。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之一就是,喝多了,但是没断片。正相反,昨晚的画面在大脑里一桢一桢地慢放,格外鲜活。她在沙发上哭累了,被王雨薇哄着去洗了个澡,洗完以后,她躺在床上,还是抓着王雨薇喋喋不休,唠叨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不理他了,明天我要研究怎么卖表,最好搞个拍卖,让他再买回去。”“成天戴个戒指,好看倒是很好看,但是有什么好戴的,生怕别人以为他单身呀??”“还坐在车里不下来,真烦人真烦人,有本事一辈子都别下车。”什么玩意啊……酒是真不能混着喝。梁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把旁边的王雨薇拍醒了。“梁老师……”王雨薇含混不清地喊她。“怎么了?”梁姿一说话,被自己的声音哑得吓到了,立刻清了清嗓子。王雨薇看了眼手机,又闭上了眼,“你真是折磨人的小妖精…昨天两点睡,今天八点醒…”梁姿还是第一次得到这种评价,笑了两声,“对不起,我有点择床,你继续睡。”“不睡了,一会起床抓任平安去锻炼,”王雨薇把脸转到她这边,“我跟你说,你昨天那样要是让清泽看见,你俩早复合了。”梁姿被她说得心慌,“我哪样了…?”根据她自己的记忆,她昨天就是话多了一点,行为是很得体的。王雨薇看着她,“哭得太可怜了,连任平安都说,跟你毕业答辩那天哭得一样一样的。”“哦,”梁姿要求道,“你俩别告诉他。”hr()span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