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学的很像,惟妙惟肖,逗的玲珑嘻嘻笑。
喻大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玲珑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紧紧贴着柳树,好像这样自己就安全了。周王也是心跳加快,脑海中转着念头,“如果小铃铛的爹发现我们,大发雷霆,我怎么办才好?说小铃铛是我硬拐出来的,不关她的事,还是索性带着小铃铛走了,让他有气没处撒?”无意中转过头,见玲珑像受了惊的小鹿一般无助,心中柔情顿起,想道:“喻先生如果一定要骂人,让他骂我好了,不许骂小铃铛。”
“喻先生。”
“常老爷子。”
外面响起两个人打招呼的声音。
周王和玲珑好奇,不约而同一齐悄悄探头向外看。
老将军从另外一个方向也过来了,正和喻大爷寒暄客气。
玲珑眼睛灵活的转动,心中盘算,“难道我爹不是来抓我的,是和老爷子约好了,到这里会面的?”周王和她心有灵犀,也作此想,“方才白担心了,敢情喻先生不是知道我悄悄来见小铃铛才来的,是和外祖父有约。”
柳树前有一块巨石,石面平滑,可以坐人,老将军和喻大爷大概是觉得此处风景不错,往这边走过来了。
玲珑心里紧张,抓紧了周王的手。
她的手异常柔软,周王被她握紧了手掌,心怦怦跳,老将军和喻大爷在外面说了什么,便没怎么留意。
玲珑却支着耳朵,听的非常仔细。
老将军讲的是先帝时候的往事,玲珑听过他的讲述,才恍然大悟:三十多年前,这个帝国才建立不久,常老将军和他的内弟兰将军手握重兵,在军中威望颇隆。常家长女被册为太子妃,先后生下两个儿子,分别是大皇孙、三皇孙,东宫次妃吕氏生下二皇孙,之后常妃早亡,吕氏扶正为继妃,大皇孙夭折,太子也得病去世,先帝在二皇孙、三皇孙之间犹豫良久,最后还是立了吕妃的儿子为皇太孙。
老将军声音苍凉,“喻先生,先帝立了皇太孙之后,常家和兰家,当如何自处?”
玲珑心里一紧。先帝那么多疑的性子,他既然立了吕氏的儿子为皇太孙,还容得下常家和兰家么?怎么可能。常、兰两家重兵在握,他怎么会给皇太孙留下这么强大的敌人?以他的性子,一定会斩草除根,展开一场残酷的杀戮。
喻大爷沉默良久,缓缓问道:“老爷子,您便在那时候决定诈死的么?”
老将军神色平静,“我诈死,内弟称病,内侄和常家断交,我三个儿子,大儿子实在太出色,为了逃过那场劫难,只好假称是抱来的孩子,并非亲生;饶是这样他也遭屡屡追杀,被迫跳河逃生;我二儿子在皇太孙面前卑躬屈膝,虚与委蛇,强颜欢笑;我小女儿那时才嫁给代王不久,代王拼死保护,她才逃过一劫。”
那一定是段异常艰苦的岁月,常家、兰家的每一个人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虽说多年之后时过境迁,老将军的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语气和缓从容,可是那段往事太惨烈了,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玲珑脸色凝重。
周王心猿意马、魂不守舍的看过来,玲珑见他笑的诡异,不满瞪了一眼,伸手向外指了指,示意他侧耳聆听,不许瞎捣乱。周王未免心中幽怨,“从前你亲过我便不理我啦,现在么,前一刻才握过我的手,这一刻便翻脸不认人!”幽怨归幽怨,现在外面有他外祖父,有玲珑的爹,他再有意见也不好这时候出声,一肚子气只好憋在心里。
“小铃铛我以后跟你算帐!”周王暗暗咬牙。
“所有这些事发生之时,三郎都还没有出世。”老将军话锋一转,面色诚恳的看着喻大爷,“喻先生,这些事和三郎都没有干系,您说对不对?拿先帝时的往事迁怒于三郎,对他实在太不公平了!”
老将军这番话,真把玲珑感动坏了。王小三呀王小三,看看你外祖父对你多好!费了这么大事,绕了这么大的弯子,连那些对他来说不堪回首的惨烈往事都回忆起来了,就为了替你说话,替你发声!
周王也很是动容。
玲珑捏了捏周王的手掌,对着他挤眉弄眼,意在提醒他,“看你外祖父对你多好!”周王不好意思了,如上好白瓷般的脸颊上现出浅浅淡淡的粉色,“捏我的手做什么?小铃铛你越来越轻薄、越来越不尊重了。”心中抱怨着,他不甘白白被调戏,也轻轻捏了捏玲珑的小手。玲珑的小手和他不一样,温温软软,触手生香,周王向来自律,生来从没和女孩儿这样过,不由的意荡神牵。
玲珑觉察到他神色不对,心中恨恨,用力掐了他一下。周王疼的想吸气,又不敢真吸出来,唯恐被外面的喻大爷听到了,神色十分狼狈。“活该!”玲珑幸灾乐祸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支着耳朵偷听。
周王恨的牙痒痒,可是这会儿干生气也拿她没办法,便和她一起侧耳倾听。
“所以,先帝驾崩之后,诸王纷纷起兵,朝中功臣宿将所剩无几,保存了实力的常家和兰家在混阵之中脱颖而出。”喻大爷温和客气的声音,“老爷子,喻家却和贵府不同,喻家从来只有无用书生,上不得战场,也夺不得权势,不过平安度日罢了。”